25、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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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白了對應該知道的事這回又表現得太過誇張,她的臉變得更紅了,她努力地笑了笑。

     奧馬爾看見未來的丈人也笑了。

    姨媽看見議員笑了便輕松了許多,她笑得更厲害了。

    随後姨父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們開始一起哈哈大笑。

    傭人拿來了咖啡。

    奧馬爾覺得讓大家都不自在的那種不明确的緊張正在慢慢地散去。

    喝咖啡之前,議員又拿出香煙來招待客人,但他沒給奧馬爾。

    奧馬爾看見姨父沒有拒絕香煙而高興。

    他怕姨父點起煙鬥會給剛剛緩和的氣氛降溫。

     所有人都慢慢輕松了下來。

    一會兒該說的話都會說了。

    但在談今天的正事之前,大家還需要談些輕松的話題來增加彼此的親近。

    而談論一下親戚關系會加速這種親近。

     姨媽打開了這個話題。

    她說自己和納茲勒的母親是孩提時的姐妹。

    但她沒有提及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以及姐妹倆因為一樁久遠的遺産案而多年相互疏遠的事。

    這也是她過了很久才認識穆赫塔爾先生的原因。

    姨媽很有分寸地把他們共同的親戚都統統數了一遍。

    奧馬爾想遠親比近親有更多的話題。

    他們一邊喝着咖啡,一邊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那些親戚的名字、他們的生老病死。

    奧馬爾嘟囔道:“有一天我也會像他們那樣。

    将來有一天我也會在喝咖啡的時候談起自己的親戚。

    婚姻會讓我變得懶散。

    鐵路上的這份工作已經讓我改變了很多。

    也就是說我對這樣的事情已經有所準備。

    有一天,在不會很遠的将來,我也會趿拉着拖鞋在家裡和織毛衣的妻子……妻子?”他吃驚地看了一眼納茲勒。

    就是這個在未來的丈夫和姨媽審視的目光下努力讓自己放松,盡管臉紅但還努力保持着鎮靜的女孩!突然他回過神來對自己說:“這有什麼呀,她就是我的妻子。

    ” 姨父在說自己的從商經曆。

    後來他提到了目前生意上遇到的麻煩,抱怨所有的事都不像以前那麼容易了。

    姨父說完,穆赫塔爾先生也覺得有必要談談自己。

    他說了自己當公務員、縣長和省長的經曆。

    他說自己從政已經有八個年頭了。

    他還說自己可以用一種平常心來看待目前進出口貿易上遇到的問題,他認為國家在振興的過程中可能還會遇到更多的問題,但是畢竟目前的狀況比起五六年前要好許多。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真誠,連剛剛還在抱怨的姨父也對此表示了贊同。

    于是,房間裡的氣氛更加緩和了。

    姨媽和納茲勒也開始說起話來。

    她問納茲勒在哪裡讀的高中,學了哪幾門外語。

    她還誇贊了納茲勒身上的衣服。

     但是沒過多久,一種緊張的沉默又開始了。

    房間裡隻剩下了挂鐘發出的滴答聲。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想:“現在該說今天的正事了,姨父該說話了!” 姨父不負衆望,他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們今天來的目的。

    ”他沒有一點傲慢的态度,看上去很謙遜。

    他接着說:“您的女兒和我的侄子見了面,他們決定要結婚。

    ” 奧馬爾想:“我的姨父又要開始講現實主義了!”在這樣一種更适合講些緩和、有分寸的話的緊張氛圍裡,姨父常常喜歡出人意料地用一種強硬的态度,說些可以想、但不應該說的話。

    有一次,姨父告訴奧馬爾,他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崇尚現實,不喜歡虛僞。

    但是奧馬爾覺得,姨父每次講現實的時候卻顯得更虛僞了。

     “他們見了面,談妥了。

    兩個都是有頭腦的人。

    要我說,我們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

    大概正确的也就是這個。

    不應該給我們說話的份兒,不是嗎?既然他們倆都是明白人又……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我們能做的就是贊同他們的決定。

    ”他若有所思地說這些話,仿佛是在跟自己争論。

    大概他也發現自己現實得有點過分了,于是馬上又加上一句:“應該這樣,應該這樣,不是嗎?” 穆赫塔爾先生說:“當然,當然!” “所以我要問您:我的侄子要和您的女兒結婚,您同意嗎?” 穆赫塔爾先生愣了一下,仿佛是聽到了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話。

    他在沙發上顯得很不安,像是在尋求幫助似的看着納茲勒。

    奧馬爾感到一種歉疚。

    他想對這個突然變得六神無主的老人道歉,因為是自己造成了這種不愉快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