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病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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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希望他生活在那裡!如果待在他們身邊,他就會變成一個傻瓜。

    他會像他們那樣成為一個毫無生氣、容易滿足、麻木的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家的門是随時對齊亞敞開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是讓他去你那裡做客,我要讓他和你生活在一起。

    我要的是這個!讓他永遠别回哈塞基,永遠别見到他的母親。

    他們……” “但是我答應澤内普姨媽要把孩子送回去的!”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答應她?” “因為她一再堅持讓我把孩子送回去。

    好像她知道這也是你的意願……” “她知道什麼!她仍然想讓他留在自己身邊。

    她覺得他可愛,因為她沒有自己的孩子!她親吻他,撫摸他,最後把他變成一個像她那樣的傻瓜!她要把自己那些荒唐的信仰灌輸給孩子!不!我不想我的兒子得到那樣的教育。

    ”突然努斯雷特開始劇烈地咳起來。

    傑夫代特先生把床頭櫃上的痰盂遞了過去,他哥哥先做了一個不要的手勢,然後突然一把搶過痰盂往裡吐了一口痰。

     “你看見了吧,我的情況很糟糕!我知道隻剩下幾天時間了!現在我想做的惟一的一件事就是把齊亞的未來安排好。

    如果他和你一起生活,他的未來就有保障了。

    如果在哈塞基的親戚家,或是鄉下他母親身邊的話,他就會像他們那樣去相信安拉,去相信那些不存在的謊言,像所有人那樣變得麻木,不谙世事。

    何況現在他們已經在把他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了。

    早上他跟我說了天堂、天使和巫婆,他相信那些東西。

    他不懂我剛才模仿的巫婆。

    我不希望我的兒子變成那樣的人,傑夫代特,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不希望我的兒子相信謊言,我希望他相信智慧的光芒,相信他自己……智慧的光芒……我沒有白白給他起齊亞[1]Ziya,光明的意思。

    [1]這個名字。

    ”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嘟囔道:“傑夫代特,如果你不把齊亞留在身邊,我就會死不瞑目!” 傑夫代特先生說:“你總把死挂在嘴邊,這是不對的!”但當他明白自己覺得不對的東西其實并不是這個時,他臉紅了。

     努斯雷特嚷道:“你向我保證!向我保證!” 傑夫代特先生說:“我保證!”然後,他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紅色圓筒帽,開始整理帽頂上的流蘇,好像那個時候最該做的事就是整理流蘇。

     “好,你答應了,是嗎?” 傑夫代特先生說:“是的!”他把帽子拿到面前,用手指梳理起流蘇來。

     “傑夫代特,請你理解我!我從來沒有為我的兒子盡一點義務。

    我把他扔在哈塞基,并想要忘記他。

    現在我明白應該為他做些什麼,但是來不及了。

    你答應我了,是嗎?請你把帽子拿下來,讓我看到你的臉。

    ” 傑夫代特先生把帽子重新放到床頭櫃上。

    照在臉上的燈光讓他睜不開眼。

     努斯雷特問道:“你聽說過薩巴哈廷王子嗎?不管你知不知道這個人,他就在巴黎。

    他也可以算是一個青年土耳其黨人。

    他也像其他所有的王子那樣是個傻瓜,但是他有一個想法……”他用手指了指放在房間一角上的書籍說:“或者像每個人一樣,受别人影響而産生的想法,可我覺得是正确的。

    埃德蒙·德摩林[1]薩巴哈廷王子的名字。

    [1]認為,應該追求英國人的優越性,個體的人應該獲得更多的自由。

    但是,我們這裡沒有這個。

    我們這裡沒有那樣自由的、用腦子思考的和有進取心的人。

    這裡,每個人都是奴隸,每個人都是為了屈服、擔心在社會裡消失、害怕而被培養出來的。

    他們所說的教育就是老師的耳光,母親和姨媽的荒唐的威脅,宗教、恐懼、黑暗的思想,死記硬背出來的東西……最後除了屈服什麼也學不到。

    沒有一個人是靠自己的力量升上去的。

    每個人都哈着腰、低着頭、靠着什麼人的庇護、聽别人的使喚、做奴隸升上去的。

    沒有一個人會有自己的理想,即使有也會為此感到恐懼……每個人最多也就是為自己的小算盤做奴隸。

    埃德蒙·德摩林認為,在中央集權制國家裡的這些人們……你在聽我說話嗎?我也想讓我兒子像他們那樣……”突然他又開始劇烈咳嗽,吐掉一口痰後他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