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珍珠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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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又說了下去。

     “離開公司後,我一個人到了曼哈頓,和各國的各種職業藝術家混在一起,後來就被陶藝吸引了。

    ” “是嗎?” “反正我對千篇一律的理論公式和計算工作厭倦了,很想用自己的手做點東西……” “我想明白你的用心。

    ” 透子不知不覺用了一句很“深沉”的話,連她自己也感到奇怪。

     “也不知道幸與不幸,我沒有像父親那樣成為‘天才’的研究學者或技術人員。

    于是我辭去了公司的工作,最先是到英國去。

    ” “起人叔叔不反對嗎?” “我是後來才從英國寫信告訴他的,這叫先斬後奏,他不得不同意。

    何況一九八三年正是家父熱衷于研究能源革命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那些事情……” 秋人先在英國西南部的康沃爾海岸的陶窯學了兩年制陶,後來才決定搬到法國,并在巴黎郊外住了下來。

     他在馬倫鎮建了一處小型的陶窯,到今天已經三年了。

    他的作品漸漸地能在巴黎的傳統工藝品展覽場所展覽了…… 透子悄悄地算了一下,秋人今年應當是二十八歲。

     主食端上來後,兩個人平均分在了自己的盤子裡。

    連透子也不敢相信,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氣氛竟然這麼和諧。

     “起人叔叔去過你的窯場嗎?” “沒有,一次也沒有去過。

    我隻是逢年過節給家裡寄個賀年卡什麼的。

    偶爾也打個電話……” “那麼,叔叔的晚年生活……” 透子咽下了想問秋人知道不知道起人臨死前兩三年裡,過着酗酒、吃安眠藥的生活的話。

     “我和他都是男人,即使是父子也沒有那麼多纏綿的感情溝通。

    ” 秋人似乎知道透子想要問什麼,有點優郁地看着空間。

     “我們彼此都盡力掩飾着自己的弱點和缺點,不讓對方看出來。

    在電話裡,我隻知道家父的研究工作順利,再差一點兒就要大功告戚了。

    他一直強調還差一點點兒,反而使我十分懷疑,但又怕讓他傷心,就覺得還是不見面的好,免得使他難為情。

    ” “說起來還是我不對,我太不關心家父了。

    如果周圍的人向我透露一點兒有關家父的狀況就好了。

    他去世時,我正在西班牙旅行,聯系不上。

    其實我到哪兒都把地址和電話号碼告訴家父的。

    問一問他就會知道,就會和我聯系上——大家一定在認為我在為自己找借口,因為我畢竟在國外遊蕩了十年了。

    ” 秋人說完搖了搖頭,将剩下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然後他又十分平靜地說:“現在我隻想多知道一點家父的生前情況。

    我想更多地了解他。

    這是我惟一想做而且能做到的事了……” 秋人壓抑感情的淡漠态度,反而使透子更加難過了。

     想起意志旺盛的起人、豪放磊落的隆太,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秋人一直沉默不語,直到透子把手絹放進了手提包裡。

     “阿透,咱們的親戚們似乎不太願意對我談及家父的事情。

    包括隆太和興二伯父,還有你父親。

    每當我一提起家父,大家都如坐針氈似地想離開,要不就轉移話題。

    ” “那是……大概是大家太痛心了吧?起人叔叔死得那麼凄涼,我想大家都會有内疚的感覺的。

    現在說起來,隆太伯父多少應當負一些責任。

    無論如何,做出重大的決策,好像全都是大伯父一人說了算的呀?” “我也是慢慢才明白了這方面的事情的。

    ” 秋人笑了笑,臉上的表情變了,“今晚我請你吃飯的原因之一,是想你會比較更多地把家父的事情告訴我。

    我希望這是一次愉快的回憶,我想從你的回憶裡迫憶到家父的音容笑貌。

    ” “那沒問題。

    ”透子說道,“因為起人叔叔對我的呵護太好了!” “是的,他會對你這樣的。

    ” “在我上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你不正好去美國的高中留學嗎?後來起人叔叔在科研之餘,常抽空帶我去遊樂園玩,要不就給我吃冰激淋……像這樣快樂的回憶真是太多門不過,其中有一次我的印象最深了。

    ” 起人死後,透子多次回憶起那件事。

     當時一點兒也不理解,也許那就是自己在他的人生經曆中碰到的最珍貴的部分…… “記得那是上中學三年級的秋末,我在銀座後的一條巷子裡偶然碰上了起人叔叔。

    當時我和朋友看完一個畫展,在回家的路上去新橋乘電車……” 一九八二年,透子正上中學三年級,起人是四十二歲。

     那時新的研究停滞不前,起人的身上開始出現了頹廢的樣子。

     可當時他身穿了一件西服,和一名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走在一起。

     相遇後,透子想馬上離開,卻被起人拉着一塊兒進了餐廳。

     他們三個人走進了一間氣氛沉靜的俱樂部。

     起人喝醉了,他握着那個女人的手說道:“阿透,這個女人馬上就會從我面前消失。

    我們分道揚镳。

    但是阿透,你要好好記住,我們的靈魂是不會分開的。

    ” 那個女人有一張溫柔的臉,着裝樸素,她一直默默地低着頭聽着起人的話,始終熱淚盈眶,眼淚不時地沿着她那白晰柔嫩的臉龐流下來。

     透子也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一個成年女人切身之痛的離别之淚。

     4 星期日的晚上,獲窪警察署還在召開氣氛緊張的調查會議。

    從總警視廳派來的十名刑警也參加了會議。

     “首先報告一下蓖麻子白朊的來源。

    ”總廳的湯原第一個發言,“根據負責屍檢的法醫和生化教授的意見,蓖麻子白朊的原料哪兒都有。

    使用蓖麻的場所主要分為兩大類。

    一是各大學的醫學系、農學系、理學系、藥學系。

    這些系的研究室主要研究課題裡都涉及蓖麻。

    另一個場所是用蓖麻子用原料的工廠。

    或是公司的研究室。

    因此,我們今後的調查方針,首先是要對這些地方或部門逐一進行徹底調查,看看他們的保管狀态,從業人員的背景,以及最近有無非正常丢失等等。

    ” 與會的三十多人都表示同意。

    一旦會議确定了主攻方向,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裡面有幾個麻煩的問題。

    ”湯原似乎要破壞大家樂觀的情緒一樣看了看四周:“提起蓖麻,任何人都可能會想到蓖麻子油,可是蓖麻的用途并不限于醫藥品,例如潤滑油、護發油、電力絕緣器、人造革制品、打字機油、刹車油、複寫紙、鞋油、油漆。

    這些原料油的用途十分廣泛,所以涉及到的工廠恐怕遠遠不止剛才說的那些。

    ” “另外,據說對藥學和生物化學有一點學問的人,可以十分簡單地從蓖麻種子裡提取出蓖麻子白朊來。

    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蓖麻油的用途十分廣泛,不僅國内各地有栽培,而且每年從國外也有不少進口。

    換句話說,隻要有辦法弄到蓖麻的人,就有可能提取出蓖麻子白朊來。

    ” “既然工廠經常大量使用,可想而知,對種子的管理就不可能特别嚴格了。

    ”署長附和着插了一句。

     “不僅是種子。

    連蓖麻子白朊也可以不列入劇毒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