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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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冒冒險,付它個二十五盧布的房租錢。

    老兄,房子就是一切!有了幾間好房子……人就馬上變得快活起來,也就會有美麗的幻想出現!其次,麗紮卡将作為我們共同的出納,一個多餘的戈比也不用!現在就讓我跑到酒館裡去!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呢?我怎麼也不會去的!這裡還會有點額外的收入和獎賞,因為我們一定會勤奮工作的,就像老牛耕地一樣拚命地幹!……喂,你想象一下,”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的聲音由于高興而變得無力了,“說不定會出人意料地給我們三十或二十五個盧布呢!……你知道,不管它是不是獎賞,都得買包發帽、圍巾、襪子!她一定會給我織一條圍巾的,你看,我的這一條多不好看,黃黃的,多讨厭,它今天使我出盡了洋相!瓦夏,你今天真好,把我介紹給他們,可我卻尴尬極了……問題還不全在這裡!你看見了沒有,今天的用費全由我負責!我不是要給你送點小小的禮品嗎?這是一種榮幸,也是你給我的一點面子……你知道,我的賞錢是跑不了的:難道把它交給斯科羅霍多夫嗎?它在這個高個子的口袋裡也不會放多久。

    老兄,我給你買銀匙子,漂亮的刀子,不是銀質的,而是頂好頂好的刀子。

    ”“還要買一件坎肩,給自己用的,我不是要當男傧相嗎?不過你現在得在我這兒呆着,好好地呆着,由我管着你,老兄,今天、明天,整夜我都帶着棍子站着看守你,強迫你幹活:快點幹完,快點幹完,老兄,快幹呀!以後我們就幸福了:我們玩洛托牌去!……每天晚上我們都将坐在一起,唔,真好!呸,真見鬼!惱火的是我幫不上你的忙。

    本想替你把活都幹完就好了……為什麼我們的筆迹不一樣呢?” “是呀!”瓦夏回答說,“是呀!要抓緊才行。

    我想,現在快十一點了,得抓緊幹……幹起來!”說完以後,瓦夏老是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又熱情洋溢地插上幾句,打斷對方友好情誼的發洩,總而言之,他顯得歡欣鼓舞,但他突然變得溫和起來,不再說話了。

    他幾乎是在街上跑着走的。

    似乎有一個什麼沉重的思想,突然使他發熱的腦袋冷卻下來了,似乎他的整個心髒都緊縮起來了。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甚至開始感到不安了。

    他迅速提出的問題,幾乎沒有得到瓦夏的回答。

    瓦夏有時用一兩句話搪塞一下,有時則發出往往是與事情全然無關的感歎。

    “瓦夏,你到底出什麼事啦?”阿爾卡季奇·伊凡諾維奇好不容易趕上他嚷道,“難道你這麼不安嗎?……”“哎呀,老兄,别扯淡啦!”瓦夏回答時甚至有點惱火。

    “瓦夏,别洩氣,算了,”阿爾卡季打斷了他的話,“再說我多次見過你在更短的時間裡抄寫過更多的東西……你怕什麼!你簡直是天才!至少你還可以加快書寫的速度,這又不是拿去鉛印的。

    你來得及的!…… 你現在這麼激動,心不在焉,寫起來會吃力得多……”瓦夏沒有回答,或者含含糊糊自言自語。

    兩個人懷着驚慌的心情,跑到了家裡。

     瓦夏馬上坐下來抄寫。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平靜下來,輕輕地脫去衣服,躺到床上,兩眼一直盯着瓦夏……“他怎麼啦?”他自言自語,同時望着瓦夏變白的臉龐、他發紅的眼睛和他每個動作中表現出來的焦躁不安。

    “他的手也在抖動……呸,你真是!要不要勸他睡一兩個小時呢,就是把煩惱睡過去也好嘛。

    ”瓦夏剛剛寫完一頁,他擡起兩隻眼睛,無意之中望了阿爾卡季一眼,馬上垂下眼簾,又拿起筆來。

     “聽我說吧,瓦夏,”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突然開口說話,“你稍稍睡一會兒不是更好嗎?你看,你簡直像打擺子似的……” 瓦夏很生氣地,甚至很兇惡地望了望阿爾卡季,沒有回答。

     “你聽着,瓦夏,你到底要對自己怎麼辦呀?” 瓦夏馬上醒悟過來了。

     “喝點茶好嗎,阿爾卡沙?”他說道。

     “怎麼?為什麼?” “可以提神!我不想睡覺,我不去睡覺!我要一直寫下去。

     現在喝點茶休息休息,最困難的時刻就會過去的。

    ” “好,瓦夏老兄,太妙了!正是應該這樣,我本想提議這麼幹呢。

    我感到驚訝的是為什麼我的腦袋就沒想到。

    不過,你知道嗎?瑪夫娜是不會起來的,她無論如何是不會醒來的……” “對……” “沒關系!”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赤着腳從床上跳下來,嚷道。

    “我自己去燒茶炊。

    難道我是頭一回幹嗎?……”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跑進廚房,開始擺弄茶炊。

    瓦夏則仍在抄寫。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穿好衣服,除了放好茶炊之外,還跑到面包店裡買點吃的,讓瓦夏好消夜。

    一刻鐘以後,茶炊擺到了桌子上。

    于是他們開始喝茶,但話卻總是談不起來。

    瓦夏老是心不在焉。

     “你看,”他似乎清醒過來,終于開始說話了,“明天還得出去拜年呢……” “你根本不必去。

    ” “不,老兄,不行,”瓦夏說道…… “我代你簽個名就行了……你去幹嗎呢?你明天幹活吧! 今天你就照我說的辦,寫到五點,然後睡一覺。

    不然,你明天會像什麼人呢?我八點正一定叫你……” “你明天代我簽名好嗎?”瓦夏說道,他已經有點同意了。

     “有什麼不好呢?于今大家都這麼幹!……” “我怕……” “怕什麼?” “你知道,别人那裡倒沒有什麼,可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阿爾卡沙,他是我的恩人,萬一他發現是别人的筆迹……” “他會發現!唔,你怎麼啦,瓦什卡!他會發現嗎?…… 你知道,你的名字我簽得多像,那個鈎鈎我都寫得像極了。

    你算了吧!誰會發現呢?……” 瓦夏沒有回答,匆匆忙忙把自己的杯子喝幹了……後來他懷疑地搖了搖頭。

     “瓦夏,親愛的!要是我們成功有多好啊!瓦夏,你怎麼啦?你簡直把我吓壞了!你知道我現在也不會躺下,瓦夏,我會睡不着的。

    你讓我看看,你還剩下多少?” 瓦夏望了他一眼,吓得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的心都翻過來了,舌頭也轉不動了。

     “瓦夏!你怎麼啦?你出什麼事啦?幹嗎這麼看着我?” “阿爾卡季,我明天一定要去給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拜年。

    ” “好,你去吧!”阿爾卡季邊說邊望着他,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心裡懷着焦急的期待。

     “瓦夏,你聽我說,快點寫吧!我不會給你出馊主意害你,确實是這樣!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說過多次,他說他最喜歡的是你書寫的清楚!隻有斯科羅普廖辛才喜歡書寫清楚加秀美,像字帖一樣,因為他好想方設法把寫好的東西借去不還,送回家去給孩子們蒙着寫,因為他這個牛皮大王買不起字帖。

    可是,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卻隻是說,卻隻是要求:清楚、清楚、再清楚!……你還怕什麼呢!真的,瓦夏,我不知道如何對你說……我甚至害怕……你的愁苦簡直要了我的命!” “沒關系,沒關系!”瓦夏說着說着就疲倦得倒在椅子上。

     阿爾卡季驚慌起來了。

     “你要不要喝點水呢?瓦夏!瓦夏!” “夠了,夠了,”瓦夏緊握着他的手說道,“我沒有什麼。

     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感到很憂傷,阿爾卡季。

    我甚至連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原因。

    你聽着,你最好談點别的什麼,不要給我提起……” “安靜,看在上帝的面上,你要安靜,瓦夏!你會寫完的,一定會寫完的!即便寫不完,也不是什麼災難嘛?難道寫不完就是犯下滔天大罪麼!” “阿爾卡季,”瓦夏說道。

    他意味深長地望着自己的朋友,阿爾卡季簡直吓得要死,因為瓦夏從來沒有這麼要命地驚慌過。

    “要是我像從前一樣,是孤丁丁的單身漢的話……不,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我老是想告訴你這個朋友,請你相信…… 可是,為什麼要驚動你呢?你看,阿爾卡季,一些人天生是幹大事的,另一些人則像我一樣,隻能幹微不足道的小事。

    喂,要是别人要求你感恩戴德,你會幹嗎?” “瓦夏!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從來就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瓦夏繼續小聲說話,好像在與自己議論,“但是,如果我沒能說出我感到的全部,那麼似乎……阿爾卡季,好像我真的是在忘恩負義,而這往往使我感到特别難過。

    ”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難道你按期抄寫完畢就是你的全部感激?瓦夏,你想想你在說什麼呀!難道感激之情表現在這裡?” 瓦夏突然不吭氣了。

    他直望着阿爾卡季的兩眼,好像阿爾卡季出人意外的論據打消了他的全部懷疑。

    他甚至微微一笑,不過馬上又露出了他前不久沉思的表情。

    阿爾卡季把瓦夏的微笑看成是一切耽心的結束,而把重又出現的驚慌看成是力求上進的決心,因此他高興極了。

     “好了,阿爾卡沙老兄,你醒來的時候,”瓦夏說道,“望望我,要是我睡着了,那就糟了。

    現在我就坐下來寫……行嗎,阿爾卡沙?” “什麼?” “不,我沒說什麼,我隻是……我想……” 瓦夏坐了下來,沒再說話了,阿爾卡季也躺下去睡覺了。

     兩個都沒再談什麼大人物、小人物的事。

    也許他們覺得有點做得不對,不該大吃大喝。

    不久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就睡着了,雖然他一直在為瓦夏發愁。

    使他大吃一驚的是,他居然在早上八點整醒來了。

    瓦夏睡在椅子上,手中握着筆,臉色蒼白,疲憊不堪。

    一支蠟燭已經點完。

    瑪夫娜正在廚房裡忙着生茶炊。

     “瓦夏,瓦夏!”阿爾卡季驚叫道,“你什麼時候睡的?” 瓦夏睜開兩眼,從椅子上跳起來…… “哎呀!”他說道,“我竟睡着了!……” 他馬上跑去看文件……幸好,全都沒出問題,墨水也好,蠟燭油也好,都沒滴到文件上去。

     “我想我是六點左右睡着的,”瓦夏說道,“夜裡好冷啊! 我們喝完茶,我就又……” “你吃了點東西吧?” “對,對,沒什麼,現在沒什麼了!……” “新年好!瓦夏老兄!” “你好,老兄,你好!也祝你新年好,親愛的!” 他們擁抱起來。

    瓦夏的下巴颏在顫動,兩隻眼睛也濕潤了。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默默不語:他感到十分痛苦。

    兩人匆匆忙忙喝茶…… “阿爾卡季!我已作出決定,親自去給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拜年……” “你知道他是不會發覺的……” “可是,老兄,我良心上過不去。

    ” “你不是正在為他抄寫,為他賣命嗎?……夠啦!你知道嗎,老兄,我得到那裡去一趟……” “到哪裡?”瓦夏問道。

     “去阿爾捷米耶夫家,代表你我兩方面向他們拜年。

    ” “我的親人啦,親愛的!好!我就留在這裡。

    我發現你想得好。

    我是留在這裡工作,又不是遊手好閑,浪費時間。

    你等一下,我馬上寫封信。

    ” “寫吧,老兄,你寫吧,來得及的!我還要洗臉,刮胡子、刷刷禮服。

    好,瓦夏老兄,我們會滿意的、幸福的!擁抱我吧,瓦夏!” “啊呀,但願如此,老兄!……” “公務員舒姆科夫先生住在這裡嗎?”樓梯上傳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在這裡,天啦,在這裡,”瑪夫娜邊說邊讓客人進來。

     “什麼事?什麼事?”瓦夏從椅子上跳起來奔向前廳叫道,“别傑卡,是你呀?……” “您好!榮幸地向您祝賀新年,瓦西裡·彼得羅維奇!”一個長相漂漂亮亮、長着一頭黑卷發的十歲左右的男孩子說道,“姐姐向您緻意,媽媽也是,姐姐還吩咐我代表她吻吻您……” 瓦夏把小使者抛向空中,然後對着他那張小嘴(簡直與麗紮卡的嘴一模一樣)給了一個甜蜜蜜的、長長的、熱情的吻。

     “吻吧,阿爾卡季!”他把小别佳交給阿爾卡季說道。

    小彼佳腳剛落地,就馬上跑進了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那強有力、真正貪婪的懷抱之中。

     “你是我的親人,想喝茶嗎?” “非常感謝,先生!我們才喝過!今天我們起得早。

    我們家的人做禱告去了。

    姐姐給我卷了兩個小時的頭發,然後塗油,洗幹淨了,還給我縫好褲子,因為昨天我和薩什卡在外面把它撕破了:我們在打雪仗……” “唔—唔—唔—唔!” “對了,她還給我打扮好,讓我來你們這裡。

    然後給我塗上發油,親了又親,對我說:“快到瓦夏那裡去一趟,給他拜個年,問他滿意不滿意,晚上睡得好不好,還有……還要我問什麼來着,啊,對了!還要我問問您昨天說的工作幹完了沒有……那裡好像……瞧,我這裡記下來了的,”小男孩一邊說,一邊照着從口袋裡掏出的一張紙片念:“對了,他們放心不下。

    ” “會幹完的,一定會幹完的!你就這麼告訴她,會幹完的,我保證,一定會幹完的!” “還有……哎喲!我忘啦。

    姐姐要我給您帶個字條和一件禮物,可是我忘了拿!……” “我的天啦!……哎呀,我親愛的!在哪……在哪裡?啊? 你看看,老兄,她給我寫了些什麼。

    你知道,我昨天在她那裡見過一個給我的錢包。

    它還沒有做好。

    她說,現在我給你送上一撮頭發,讓它留在你那裡。

    老兄,你可要注意,千萬要注意啊!” 歡喜莫名的瓦夏把一撮很濃很濃、很黑很黑的頭發拿給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看,然後熱烈地吻一吻,就把它藏進側邊的口袋裡,讓它更加貼近他的心。

     “瓦夏!我要給你訂做一個盒子裝這些頭發!”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終于果斷地說道。

     “我們今天吃烤小牛肉,明天吃牛腦髓。

    媽媽想做點心……小麥粥就不要了。

    ”小男孩想了想如何結束閑談之後說道。

     “嗬,一個多漂亮的孩子!”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嚷道。

     “瓦夏,你真是一個最最幸福的人!” 小男孩喝完茶,拿了字條,接受了上千次親吻,然後高高興興走了出去,神态還是以前那麼活潑。

     “喂,老兄,”高興的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說道,“你看,多好啊!你看見了吧!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轉,不要發愁,不要膽怯!勇敢前進吧!快幹完,瓦夏,快點幹完!我兩點回家,先去他們家,再去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那裡……” “好,再見,老兄,再見……好啦,你快快去吧,好!”瓦夏說道,“老兄,我肯定不到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那裡去了……” “再見!” “你等一等,老兄,你等一等,你告訴他們,唔,該講什麼,你會說的,吻吻她……老兄,回來以後把情況全部講給我聽……” “唔,唔,好啦,我們知道了!這是幸福把你攪昏了頭! 真叫人料想不到。

    你從昨天起就坐立不安,現在也還沒有從昨天得到的印象中解脫出來。

    好,我的話說完了!你快振作起來,親愛的瓦夏!再見,再見!” 最後,兩個朋友分開了。

    整個上午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都心神不定,老想瓦夏,他知道瓦夏的性格軟弱,容易激怒。

    “對,這是幸福把他攪昏的,我沒說錯!”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的天!他也讓我發起愁來了。

    為什麼這個人能夠制造悲劇呢!他有多狂熱啊!哎呀,必須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阿爾卡季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并沒察覺到:他在心裡把看來是一些小小的家庭不快(實際上是微不足道的),提到了災難的高度。

    直到十一點他才來到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的門房,在一長串可敬的人士的簽名之後,簽下了自己微不足道的名字。

    這張簽名的紙上濺滿了墨水。

    他感到十分驚訝的是:在他面前竟然閃現出瓦夏·舒姆科夫的親筆簽名!“他怎麼啦?”他在大吃一驚之後這麼想道。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來的時候還是滿懷希望的,現在則心情煩亂地走了出去。

    真的,一場災難正在出現。

    但它在哪裡呢?是什麼樣的災難呢? 他是帶着一大堆陰暗的思想來到科洛姆納的,先是心神不定,和麗紮卡談了幾句走出來時,則是臉上挂滿了淚珠,因為他簡直為瓦夏吓得要死。

    他是跑着回家的,在涅瓦河上迎面碰上舒姆科夫。

    舒姆科夫也是跑着的。

     “你到哪裡去?”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喊道。

     瓦夏停了下來,好像是一名當場被捉住的罪犯。

     “老兄,我這是随便走走,我想出來散散步。

    ” “你是忍不住了,去科洛姆納了嗎?哎呀瓦夏,瓦夏!你幹嗎要去尤利安·馬斯塔科維奇那裡呢?” 瓦夏沒有回答,但後來他揮了揮手說道:“阿爾卡季!我不知道我正在出什麼事!我……” “算了吧,瓦夏,夠啦!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放心吧!你從昨天開始就非常激動,十分驚慌。

    你想想,怎麼能不忍住呢!大家都喜歡你,大家都願意同你來往,你的工作現在也有進展,你會完成的,一定會完成的,我知道:你在想一件什麼事,你害怕……” “不,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你記得吧,瓦夏,你一定記得,因為你曾經出過這種事。

     在你獲得官職的時候,幸福和感激的心情曾經使你加倍努力,但結果卻隻是把一個星期的工作都幹壞了。

    現在出現的正是那種情況……” “對,對,阿爾卡季,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同,與當時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哎!事情可能一點也不急,可把你吓得要死……” “沒什麼,沒什麼,我隻是這一陣子急。

    好了,我們走吧!” “怎麼,你回家!不去他們家啦?” “不,不,我這副模樣去嗎?……我改變主意了。

    你不在我一個人坐不住。

    你現在又和我在一起了,我就可以坐下來抄寫了。

    我們走吧! 他們走着,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瓦夏着急了。

     “你怎麼不問問我他們的情況?”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說道。

     “啊,對了!阿爾卡季,怎麼?” “瓦夏,你不像你自己啦!” “唔,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快把情況一五一十都講給我聽!”瓦夏用懇求的聲音說道,似乎他想回避做進一步的解釋。

     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歎了一口氣,他望着瓦夏,簡直有點驚慌失措了。

     關于科洛姆納那一家人的情況,瓦夏聽了以後就活躍起來了。

    他甚至打開了話匣子,叽裡哇啦地說個不停。

    他們吃了飯。

    老太太給阿爾卡季·伊凡諾維奇的口袋裡塞滿了點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