緻某科學院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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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今天有人邀請我再乘此船遊弋一番,我一定會拒絕,但是我也可以肯定地說,那條船的中艙留給我的回憶并非完全可憎可厭。

     我在這些人當中獲得的平靜打消了我逃跑的念頭。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似乎也預感到,要活下去就一定要找到一條出路,但出路絕不是靠逃跑能夠獲得。

    現在我仍說不上來,當時逃跑是否真的可能,但我想是可能的,逃跑對于一個猿猴來說總是辦得到的。

    今天我用牙咬一般硬果都得小心翼翼,可那會兒我稍用時間準能把門鎖咬開。

    可我沒那麼做,就算成功了,結果又能怎樣呢?可能還不待我探出腦袋就又會被人捉住,關進一個情況更加惡劣的籠子裡;我或許能悄悄地跑向其他動物,比如說我對面的巨蟒,然後在它的“擁抱中”死去;或者我會成功地溜上甲闆,蹦出船舷,跳進水裡,那麼我隻能在茫茫大海中晃動片刻即葬身海底。

    這純粹是絕望的愚蠢舉動。

    當時,我可不會像人類那樣精細算計,但在環境影響下,我的一舉一動仿佛都是深思熟慮所驅使。

     我雖然沒有精打細算,但卻把一切都觀察得清清楚楚。

    我眼看着這些人走來走去,老是那些面孔,動作千篇一律,我經常感到,他們不是一個群體,而是同一個人。

    這個人、或者說是這群人不受約束,不受幹擾地來回走動。

    一個宏傳的目标朦朦胧胧地在我腦海裡升起,沒有人向我許諾過,隻要我變得和他們一樣,籠子的栅欄就能拆掉。

    顯然,這類不着邊的許願不會出現。

    如果夢想果然得以成真,那麼事後人們會發現,曾經夢寐以求的結果競和早先的許願不謀而合。

    現在,這些人本身對我已失去了吸引力,假如我真的是前面提及的自由的信徒,那麼我的出路就是遵循這些人陰郁目光的暗示而投身浩瀚的海洋。

    不管怎麼說,我想到這些事情之前就已把他們觀察得很細,正是大量觀察的結果才使我踏上特定之路。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些人模仿得維妙維肖,沒幾天我就學會了吐唾沫,然後我們就互相往臉上吐,所不同的是我事後把自己的臉舔得一幹二淨,而他們卻不這樣做。

    很快我就成了抽煙袋鍋的老手,每當我用大姆指壓壓煙袋鍋時,整個中艙就響起一片歡呼聲。

    不過,空煙袋鍋和裝滿煙絲的煙袋鍋的區别我遲遲弄不明白。

     最惱火的當屬學喝燒酒,那玩意兒的氣味真叫我難受,我強迫自己使出渾身解數,用了好幾個星期才總算過了這一關。

    說來也怪,人們對我内心的鬥争格外重視,甚至超過了其他方面。

    我憑自己的記憶很難把他們的模樣辨别清楚,但有一位不分白天晚上老是到我這兒來,有時獨自一人,有時和同伴一起。

    他總是帶着一瓶燒酒在我面前擺好架勢開導我,他對我大惑不解,要解開我身上的謎。

    他慢慢地打開瓶塞,然後瞧着我,看我是否明白他的意思。

    我總是狂熱而又聚精會神地望着他,我敢說,地球上沒有一個老師有過像我這樣的學生。

    打開瓶塞後,他把酒瓶舉到嘴邊,我緊盯着他直到喉嚨,他點點頭,表示對我滿意,把瓶口放到唇邊。

    我為自己逐漸開竅而欣喜若狂,一邊狂呼亂叫,一邊渾身上下亂撓一通。

    他高興了,舉起酒瓶喝了一口。

    我急不可待,甚至近似瘋狂地想竭力效仿,忙亂中在籠子裡弄了自己一身尿臊,這一舉動又使他快活地開懷大笑。

    随後他伸直拿着酒瓶的胳膊,又猛一下舉了起來,用一種誇張的教訓人的姿勢向後一仰,一口氣把酒喝了個精光。

    我被不可抑制的激情折騰得疲憊不堪,有氣無力地斜靠在鐵栅上再也無法學下去了。

    而他呢,摸摸肚皮笑了笑,從而結束了全套理論課程。

     随後,實踐開始了。

    我不是已經被理論調弄得精疲力盡了嗎?是的,确實太累了,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

    盡管如此,我還是盡我所能抓起了遞到我眼前的酒瓶子,顫顫悠悠打開瓶塞,成功的喜悅又給我注入了新的力量。

    我舉起酒瓶,和老師的動作幾乎沒有什麼兩樣,把它放到嘴邊,然後厭惡地、極其厭惡地把它扔到地上,盡管酒瓶是空的,隻有一股酒氣往上翻。

    這使我老師傷心,更使我自己難過之極,雖然我在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