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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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他哭,于是又去找卡佳,井在那裡得到了安慰。

     就在娜塔莎告訴我,她知道阿廖沙要動身的當天(這是在我跟公爵談話後大約一周),他絕望地跑來找我,而且趴到我胸脯上,像小孩似的痛哭失聲。

    我默然等待着,看他究 竟要說什麼。

     “我是個小人,我是個卑鄙小人,萬尼亞,”他向我開口道,“救救我吧,因為我不能自拔。

    我哭,倒不是因為我卑鄙下流,而是因為娜塔莎将因為我而不幸。

    要知道,我将 撤下她,使她不幸……萬尼亞,我的朋友,告訴我,替我拿拿主意吧:她們兩個人,我更愛誰呢:卡佳呢,還是娜塔莎呢?” “這主意我可拿不了,阿廖沙,”我答道,‘你心裡比我更清楚……” “不,萬尼亞,不是那麼回事:我還不至于笨到向您提出這樣的問題;但是問題在于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我扪心自問,但是我自己也回答不了。

    旁觀者清,說不定你比我看得 更清楚……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吧,你也說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你更愛卡佳。

    ” “你覺得是這樣!不,不,根本不是這樣的!你根本沒猜對。

    我無限地愛娜塔莎。

    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抛棄她;這話我對卡佳也說過,卡佳也同意我的看法。

    你怎麼不說話呀? 瞧,我看見了,你剛才笑了。

    唉,每當我像現在這樣特别難過的時候,你從來沒有安慰過我……再見!” 他跑出我的屋子,給驚訝的内莉留下了一個非同一般的印象,内莉默默地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當時她還有病,躺在床上,還在服藥。

    阿廖沙從來不跟她說話,每次來訪,也幾 乎根本不注意地。

     兩小時後他又回來了,我看到他那快樂的面孔覺得很驚異。

    他又跑過來摟着我的脖子,擁抱我。

     “事情了啦!”他叫道,“所有的誤解都消除啦。

    從你們家出去後,我就直接去找娜塔莎:我很痛苦,我不能沒有她。

    我進去後就跪在她面前,親吻她的腳:我需要這樣,我 願意這樣;不這樣,我非愁死不可。

    她默默地擁抱了我,她哭了。

    我立刻直截了當地對她說,我愛卡佳勝過愛她……” “她說什麼了?”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愛撫我,安慰我――安慰我這個告訴她這話的人!她很會安慰人,伊萬彼得羅維奇!噢,我在她面前把心裡的悲傷統統哭出來了,把所有的話都對她 說了。

    我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非常愛卡佳,但是我又說,不管我怎麼愛她,也不管我愛什麼人,反正我不能沒有她娜塔莎,要不我會死的。

    真的,萬尼亞,沒有她我一天也活不 下去,我感覺到了這點,真的!因此我們決定立刻結婚;可是由于動身前沒法辦這事,因為現在是大齋期①,投入主持婚禮,隻能等我回來以後再說,那就要到六月一号了。

    父親 會同意的,這毫無疑問。

    至于卡佳,那沒什麼!要知道,沒有娜塔莎我活不下去……我們結婚後,我就跟她一起也到卡佳那兒去……” 可憐的娜塔莎!要安慰這個大孩子,坐在他身旁,聽他坦白,為了使他安靜下來,硬向他這個天真的利己主義者編造出很快就要結婚的神話,她心裡是什麼滋味啊!阿廖沙果 然心安理得了幾天。

    他也常常跑到娜塔莎那兒去,其實他去找她,無非是因為他那脆弱的心無法獨自承受這憂傷。

    但是,當分手的時刻已經越來越逼近的時候,他又惶惶乎不可終 日,又眼淚汪汪,又跑到我家來,向我哭訴他内心的痛苦。

    在最後幾天,他對娜塔莎更是戀戀不會,一天也離不開她,更不用說一别就是一個半月了。

    話又說回來,他直到最後一 分鐘都完全相信,他隻離開她一個半月,等他回來後,他們就舉行婚禮。

    至于娜塔莎,她也完全明白,她的整個命運正在起變化,現在阿廖沙已經永遠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來了,而 且勢所必然,再也無法挽回了。

     分手那一天終于到來了。

    娜塔莎有病――面色蒼白,兩眼布滿血絲,嘴唇枯焦,她間或念念有詞地自言自語,間或迅速而又令人心碎地膘我一眼,她不哭,也不回答我的問題 ,當傳來阿廖沙進門時發出的響亮的聲音,她猛地渾身發抖,抖得像樹上的一片樹葉。

    她蓦地滿臉通紅,猶如一抹夕照,她急忙向他跑去;她像抽風似的擁抱他,親吻他,笑…… 阿廖沙定睛看着她,有時候又擔心地問她是否不舒服,安慰她,說他不會離開很久的,等他回來後就舉行婚禮。

    娜塔莎分明在努力克制自己,把湧上來的眼淚硬壓下去。

    她在他面 前一直沒哭。

     有一次他說到,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應當給她留些錢,讓她不要擔心,因為父親答應給他很多錢在路上花銷。

    娜塔莎皺起了眉頭。

    當留下我們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 告訴她,我為她準備了一百五十盧布,以供不時之需。

    她也沒問我這錢是從哪來的。

    這事發生在阿廖沙離開的前兩天和娜塔莎跟卡佳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