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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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寄予很大希望,但是卻沒料到 這……” “什麼這!”阿廖沙打斷他的話道,“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難道這有點不合乎你們的處世之道?就因為至今還沒有一個人慷慨解囊,捐贈過一百萬,而她竟要慷慨捐贈? 難道就因為這個嗎?但是,既然她不願依靠他人為生,那又怎麼辦呢;因為靠這幾百萬過日子,也就是依靠他人為生(我也是現在才明白過來的)。

    她想有益于祖國,有益于大衆 ,她想為公益事業作出自己的一份貢獻。

    關于慷慨捐贈一事,我們已經司空見慣,但是一捐一百萬,這就非同小可了!我曾經深信不疑的、備受人們贊頌的有利有節等等,又是建 立在什麼基礎上的呢!你幹嗎這麼看着我,父親?好像你看到站在你面前的是個小醜,是個傻瓜似的!哼,當傻瓜又怎麼樣?娜塔莎,你最好聽聽卡佳對這事是怎麼說的吧:‘要 緊的不是頭腦,而是指導這頭腦的人的氣質、心、高尚的情操和修養。

    ’但是,主要的是别茲梅金對此有一個天才說法。

    别茲梅金是列文卡和鮑林卡認識的一位朋友,而且,不瞞 諸位,這是個人物,是個真真的天才!大概就昨天吧,他在談話時提到:一個傻瓜一旦認識到自己是傻瓜,就已經不是傻瓜了①。

    說得多對呀!這樣的金玉良言在他那裡幾乎随時 可以聽到。

    他出口就是真理。

    ” “的确是句至理名言!”公爵說。

     “你總是取笑人。

    但是,我從來就沒有聽你說過這一類活;也從來沒有聽你們那夥人說過這一類話。

    正好相反,你們那夥人總是把一切藏着掖着,貶低一切,以便使所有的身 材,所有的鼻子務必要符合一定的尺寸,一定的規格--似乎這是辦得到的。

    殊不知這樣做比我們說的和想的要難辦一千倍。

    可有人卻管我們叫馬托邦!你真該聽聽他們昨天對我 是怎麼說的……” “那你們說的和想的究竟是什麼呢?你說吧,阿廖沙,我聽來聽去好像還沒聽明白似的,”娜塔莎說。

     ①據研究者稱,這句話似在影射俄國革命民主主義者杜勃羅留波夫。

     “一般說,導緻進步、人道和愛的一切,我們都談,都想;我們談論這一切都是由當代的種種問題引起的。

    我們談到新聞自由,談到剛剛開始進行的改革,談到對人類的愛, 還談到一些當代活動家;我們分析他們,讀他們的着作。

    但是最主要的是我們互相保證,要彼此開誠相見,直言不諱地彼此說出有關自己的一切,不要怕難為情。

    隻有開誠相見, 隻有直言不諱才能達到我們要達到的目的。

    特别努力希望做到這點的是别茲梅金。

    我把這事告訴了卡佳,她非常贊賞别茲梅金。

    因此我們大家在别茲海金的領導下都保證一生光明 磊落,坐得正,立得直,不管人家怎麼說我們,怎麼對我們品頭論足,都不為所動,決不因我們的熱情、我們的追求、我們的錯誤而感到羞恥,要一往無前。

    你倘若希望人家尊重 你,那首先和最要緊的是你應當尊重你自己;隻有這樣,隻有自己尊重自己,才能讓别人尊重你。

    ①這話是别茲海金說的,卡佳完全同意他的看法。

    總之,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共同 的信念和一緻的看法,并巨決定先分頭研究自己,然後再一起交流彼此的心得……” “真是胡說人道!”公爵不安地叫道,“這個别茲海金是幹什麼的;不,不能讓這事這麼下去……” “不能讓什麼這麼下去?”阿廖沙接口道,“我說父親,為什麼我現在要當着你的面說這一切呢?因為我想,我希望吸收你加入我們的圈子。

    我已經在那裡替你打了保票。

    你 笑啦,我早料到你會笑我的!但是你聽我把話說完嘛!你心地善良,品德高尚;你會明白的。

    無非因為你不知道這些人,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人,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情況罷了。

    姑且假定,這一切你都聽說過了,也曾經研究過,你很博學;但是你沒見過他們本人,沒去過他們那兒,因此你又怎能對他們作出正确的評價呢!你僅僅是自以為知道他們。

    不 ,你得先到他們那兒去待一會見,聽聽他們說什麼,那時候--那時候我敢替你打保票,你一定會成為我們的人的!而最要緊的是,我想使用一切手段使你得以在你戀戀不舍的那 夥人裡面免遭毀滅,使你幡然悔悟,抛棄你的信念。

    ” 公爵一言不發并且帶着一種十分刻薄的嘲笑聽完了這個奇談怪論;他臉上一副刻薄的表情。

    娜塔莎以一種毫不掩飾的憎惡觀察着他。

    他看到了這個,但不動聲色。

    但是,阿廖 沙一說完,公爵就猛然放聲大笑。

    甚至仰靠在椅背上,仿佛忍俊不禁,無法控制自己似的。

    但是這笑聲完全是做作。

    看得太清楚了,他之所以發笑,完全是為了狠狠地羞辱一下自 己的兒子。

    阿廖沙果然十分難受;他的整個臉都顯得異乎尋常地傷心。

    但是他仍舊耐心地等待父親那樂不可支的表演結束。

     ①以上的話也是對社勃羅留波夫說過的話的諷刺性模拟。

     “父親,”他傷心地開口道,“你取笑我這又何苦呢?我對你是直言不諱和坦誠相見的。

    如果,在你看來,我說的淨是傻話,你開導我不就成了嗎,何必取笑我呢。

    再說你取 笑的又是什麼呢?你取笑的是我現在視為神聖、高尚的東西!好吧,就算我誤入歧途,就算這一切都不對,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