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關燈
突然笑起來。

    &ldquo你的照片上過報,老兄?&rdquo &ldquo隻有釘在郵局的那種海報。

    &rdquo &ldquo我在警方人像簿裡見過你。

    &rdquo他說着就走開了,嘴還咧着。

    這種事真蠢,但可以擺脫内心的感受。

    我順着加蓋屋穿過旅館大廳,來到正門口,在門裡戴上太陽眼鏡。

    直到上了自己的車,我才想起要看看艾琳·韋德給我的名片,跟正式名片不同,上面有住址和電話号碼。

    羅傑·斯特恩斯·韋德太太,艾德瓦利路一二四七号,電話是艾德瓦利五一六三二四。

     我對艾德瓦利知之甚詳,也知道那兒跟當年入口設門房和私人警力、湖上開賭場、有五十塊錢一夜的賣春女時已大不相同。

    賭場關掉以後,已經洗幹淨的錢接管了廣大的地區。

    這些錢使它成為地塊劃分商的最愛。

    有一個俱樂部擁有湖泊和湖前的土地,如果他們不讓你加入俱樂部,你就不能在水上玩。

    具有排他性,不隻表示昂貴而已。

    我在艾德瓦利就像洋蔥擺在香蕉船甜點上,格格不入。

     那天下午霍華德·斯潘塞打電話給我。

    他氣頭過去了,想要說聲抱歉,說他沒處理好那個場面,說我也許肯再考慮。

     &ldquo如果他請我,我會去看看他。

    否則不幹。

    &rdquo &ldquo我明白了。

    會有豐厚的大紅包&mdash&mdash&rdquo &ldquo聽好,斯潘塞先生,&rdquo我不耐煩地說,&ldquo你不能花錢雇命運。

    如果韋德太太怕那家夥,她可以搬出去,那是她的問題。

    沒有人能每天二十四小時保護她,防範她的丈夫。

    全世界沒有這樣的保護。

    可是你要的還不隻這些,你想知道那家夥何時何地,以及為什麼出軌,然後想辦法讓他不再犯&mdash&mdash至少在他寫完那本書之前不再犯。

    一切要看他自己。

    如果他想寫那本混蛋書,他會暫時不喝酒,寫完再說。

    你的要求太過分了。

    &rdquo &ldquo事情都湊一起了,&rdquo他說,&ldquo它們是同一個問題。

    但我大緻了解了。

    對你這一行來說太微妙了一些。

    好吧,再見。

    我今晚飛回紐約。

    &rdquo &ldquo祝你一路順風。

    &rdquo 他謝謝我,就挂了電話。

    我忘了說我把他的二十塊錢送給服務員了。

    我想打電話回去告訴他,又覺得他已經夠可憐了。

     我關上辦公室,往維克托酒吧的方向走,想照着特裡信裡的吩咐,去喝一杯螺絲起子。

    中途我改變主意。

    我的心情不夠感傷。

    我到羅瑞酒吧喝了一杯馬提尼,吃了一客牛肋眼肉排和約克夏布丁。

     回到家,我打開電視看拳賽。

    不精彩,隻是一群拳師跳來跳去的,他們真該為阿瑟·默裡【注】工作才對。

    他們隻會出刺拳、蹦上蹦下、佯攻讓彼此失去平衡。

    沒有一位出拳重得能吵醒瞌睡中的老祖母。

    觀衆噓聲四起,裁判不斷拍手叫他們進攻,他們卻繼續晃來晃去,慌慌張張,戳出左長拳。

    我轉到另一個台,看一出犯罪劇。

    罪行發生在一個衣櫥裡,劇中的面孔疲憊又太熟悉,一點兒也不美。

    對話是填字遊戲都不會用的怪字句。

    偵探用了一個黑人仆役來引進一點喜劇效果。

    根本用不着,他自己就夠滑稽了。

    廣告片很爛,連養在鐵絲網和破酒瓶堆的山羊看了都會作嘔。

     【注】阿瑟·默裡:1895年出生于紐約,他17歲開始在夜間教授舞蹈課程。

    現在世界各地都有阿瑟·默裡舞蹈學校

     我關了電視,抽一根卷得很緊的長杆涼煙。

    對喉嚨不錯,是好煙草做的,我忘了注意是什麼牌子。

    我正準備睡覺,兇殺組的警探格林打電話給我。

     &ldquo你大概有興趣知道,你的朋友倫諾克斯兩天前在他去世的墨西哥小鎮下葬了。

    一位律師代表家屬到那邊參加了葬禮。

    這回你很幸運,馬洛。

    下回你千萬不要想幫朋友逃出國了。

    &rdquo &ldquo他身上有幾個彈孔?&rdquo 他吼道:&ldquo這算什麼?&rdquo然後他沉默了一段時間,這才過度小心地說:&ldquo一個啊,我猜。

    打腦袋通常一個就夠了。

    律師帶回一套指紋和他口袋裡雜七雜八的東西。

    你還想知道什麼?&rdquo &ldquo有啊,可是你不會告訴我。

    我想知道是誰殺了倫諾克斯的老婆。

    &rdquo &ldquo咦,格倫茨不是跟你說過他留下一份完整的自白嗎?反正報上是這麼說的。

    你不再看報了嗎?&rdquo &ldquo多謝你打電話給我,警官。

    你真客氣。

    &rdquo &ldquo聽着,馬洛,&rdquo他粗聲粗氣地說,&ldquo如果你對這個案子瞎起什麼怪念頭,亂開腔會給你惹來很多大麻煩的。

    案子已經了結,封塵了。

    對你來說真是幸運。

    事後從犯在本州要判五年。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我當警察這麼多年,深知人坐牢不見得是因為他做了什麼,而是法庭上看起來是什麼樣的。

    晚安。

    &rdquo 他對着我的耳朵挂了電話。

    我放下聽筒,心想一個良心不安的正直警察随時會裝狠。

    不正直的警察也一樣,其實幾乎人人如此。

    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