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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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必須到辦公室去,回來的路上再去領他的行李箱。

    他把寄存單交給我。

    現在他臉上有了點兒血色,眼睛不再像深凹在頭顱裡,叫人得進去探索。

     出門前我把威士忌酒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ldquo把你的自尊心用在這個地方。

    &rdquo我說,&ldquo還有,打個電話到拉斯維加斯,就算幫我一個忙吧。

    &rdquo 他隻是微笑着聳聳肩。

    我下台階時心裡還是很不高興。

    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不懂一個男人為什麼甯願挨餓流浪街頭,也不肯典當衣飾。

    不管他的規則是什麼,他是在照自己的規章行事。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不尋常的手提箱。

    豬皮漂白後做的,新的時候該是淺奶油色,配件是黃金的。

    英國貨,就算這邊買得到,看來也要八百美元,而不是兩百美元。

     我把手提箱用力放在他面前,看看茶幾上的瓶子。

    他碰都沒碰過,跟我一樣清醒。

    他正在抽煙,但看起來并不怎麼想抽。

     他說:&ldquo我打電話給蘭迪。

    他生氣我不早打給他。

    &rdquo &ldquo竟要陌生人幫你。

    &rdquo我說,然後指指手提箱,&ldquo西爾維娅送的?&rdquo 他眺望窗外。

    &ldquo不。

    遠在我認識她以前,别人在英國送我的。

    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你能借一個舊的給我,我就把它留在你這兒。

    &rdquo 我從皮夾裡抽出五張二十塊錢的鈔票,放在他面前,說:&ldquo我不需要抵押品。

    &rdquo &ldquo不是這個意思。

    你又不開當鋪。

    我隻是不想帶到拉斯維加斯。

    我用不着這麼多錢。

    &rdquo &ldquo好吧。

    你留下這些錢,我留下手提箱。

    可是這間房子很容易遭小偷。

    &rdquo 他漠然地說:&ldquo無所謂。

    根本無所謂。

    &rdquo 他換了衣服,五點三十分左右我們在莫梭餐館吃晚飯。

    沒喝酒。

    他在卡渾加車站搭上公車,我開車回家,一路胡思亂想。

    剛才他在我床上打開行李箱,把東西塞進我的一個輕便提袋,現在他的空提箱放在我床上。

    箱子附有金鑰匙,插在一個鎖孔裡。

    我把空箱鎖好,鑰匙綁在提手上,收進衣櫥的高架頂上。

    感覺上這個箱子并不是空空如也,可是裡面裝了什麼與我無關。

     夜很靜,屋裡似乎比平常更空虛。

    我擺出棋盤,下了一盤棋,站在法國這邊抵抗施太尼茨,他用了四十四步打敗我,可是我讓他捏了兩次冷汗。

     九點三十分電話鈴響了,說話的聲音我以前聽過。

     &ldquo是菲利普-馬洛先生嗎?&rdquo &ldquo是的,我是馬洛。

    &rdquo &ldquo馬洛先生,我是西爾維娅·倫諾克斯。

    上個月有一天晚上我們在舞者酒吧前匆匆見過一面。

    後來我聽說你好心送特裡回家。

    &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我猜你知道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夫妻了,可是我有點兒替他擔心。

    他放棄了韋斯特伍德的那間公寓,好像沒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rdquo &ldquo我們初識的那天晚上,我注意到了你有多麼擔心。

    &rdquo &ldquo聽着,馬洛先生,我跟那人曾是夫妻。

    我不太同情酒鬼。

    也許我當時有點兒無情,也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

    你是私人偵探,如果你願意,可以按行業标準來計價。

    &rdquo &ldquo倫諾克斯太太,根本不必照什麼行業标準。

    他正搭車前往拉斯維加斯。

    他在那邊有個朋友會給他一份工作。

    &rdquo 她突然精神煥發,說道:&ldquo噢一一到拉斯維加斯?他真多情。

    那是我們結婚的地方。

    &rdquo 我說:&ldquo我猜他已經忘了。

    否則他甯可到别的地方。

    &rdquo 她沒挂我的電話,反而笑起來,笑得很俏皮。

    &ldquo你對客戶向來這麼沒禮貌?&rdquo &ldquo你不是我的客戶,倫諾克斯太太。

    &rdquo &ldquo也許有一天會是。

    誰知道呢?那就說對你的女性朋友吧。

    &rdquo &ldquo答案是一樣的。

    上回那家夥落魄潦倒,渾身髒乎乎的,一分錢都沒有。

    如果你認為值得花時間,可能會找得到他。

    當時他沒要你幫忙,現在可能也不要。

    &rdquo 她漠然地說:&ldquo這你就不可能知道了。

    晚安。

    &rdquo 當然,她說得完全正确,我則錯得離譜。

    但我不覺得自己錯了,隻是心裡不痛快罷了。

    她如果早半個鐘頭打來,我說不定會氣得把施太尼茨打得一敗塗地&mdash&mdash可惜他已經死了五十年,棋局是書裡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