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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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點點頭。

    她顯然在想完全不同的問題,所以傑拉爾訝異地望着她。

     “你好像在冥思。

    ”他說。

     “是的。

    ”她把困惑的臉轉向他。

    “這兒有犧牲之地——确是很好的主意。

    我有時會覺得犧牲是必要的。

    意思是說,我們太尊重生命了,死也許并不像我們所想的那麼嚴重。

    ” “如果你這樣覺得,就不應該選擇我們這種職業。

    對我們來說,死亡是敵人——也應該是敵人。

    ” 莎拉渾身顫栗。

     “是的,這個我知道。

    可是,我覺得死亡有時可以解決問題。

    那是指更充實的生命……” “如果一個人為多數人而死,對我們倒方便得多!”傑拉爾認真地說。

     莎拉吃驚地回視傑拉爾。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傑佛遜·柯普向這邊走來。

     “這裡真好。

    ”他喊道。

    “好極了。

    到這兒來玩,實在不錯。

    白英敦太太确實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決心到這兒來的勇氣真叫我佩服。

    但跟她一起旅行,也真麻煩。

    她身體不好,對别人的體諒自然就差一點。

    可是,她似乎不願意讓她的家人偶爾獨自出來走走。

    老是要他們留在自己身邊,所以……” 柯普先生突然停下不說。

    他那和氣的臉浮現出一絲困惑不安的表情。

     “其實——”他微微改變了腔調。

    “我聽了一些和白英敦太太相關的消息。

    總覺得不放心……” 莎拉又沉入自己的思維中,柯普先生的聲音就像這處小河的低吟,愉悅地流進她耳朵。

    他的話仿佛引起了傑拉爾博士的興趣,說道: “真的?是什麼消息?” “這是我從泰伯利亞飯店遇見的一個女士那裡聽來的。

    是關于女傭人的事,她以前受雇于白英敦太太。

    ” 柯普先生猶疑地把慎重的目光投向莎拉,放低了聲音。

     “那女孩懷了孕。

    老太太似乎發現了,但是,表面上仍對那女孩很親切。

    可是,卻在生産前的兩三個星期,把這女孩趕出去了。

    ” 傑拉爾博士揚起眉毛。

     “哦。

    ”他慎重地說。

     “告訴我消息的女人似乎相信這是事實。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意,我總覺得這樣很殘酷。

    我不能了解……” 傑拉爾博士打斷他:“那并不難了解。

    這事件也許會給白英敦太太很大的喜悅。

    ” 柯普先生驚訝地望着博士。

     “真的嗎?”他強調說:“這真叫人難以相信。

    ” 傑拉爾博士靜靜地引了一段話:“我轉身去考察青天白日下所進行的迫害。

    受到迫害和毫無慰藉的人,他們的哭喊聲傳來了。

    壓迫者有權力,誰也不敢去安慰他們。

    我贊揚那些已死的人,遠超過那執著于生的人。

    呵,不,自始就不存在的人比死或生要好得多,因為他可以不知道地球上重複不已的罪惡……” 他停止引用後,繼續說下去。

     “我已經決心畢生研究人類心中發生的奇事。

    隻看人類生活的美好面,并不恰當。

    在日常生活的禮節與因襲之下常包含許多奇異的事。

    例如,虐待行為本身就是快樂。

    如果深究,則其中含藏着更根深蒂固的東西。

    那就是要人承認自己價值的強烈而可憐的欲望。

    如果這欲望受到挫折,不能經由不愉快的性格獲得必要的反應,就會采取别的方法——因為無論如何欲望都必須獲得滿足——于是采取各種異常形态出現。

    虐待行為的習慣就像其他習慣,會增長,會糾纏不去……” 柯普先生咳嗽。

     “傑拉爾博士,你有點誇大吧?這山頂上的空氣太好了……” 他逃亡似的離去。

    傑拉爾笑笑,回視莎拉。

    她緊鎖眉頭——青春、嚴肅的臉。

    真像一個準備宣判的年輕法官,他想。

    他突然往後看。

    畢亞絲小姐以不穩的步伐向他走來。

     “要下山喽。

    ”她畏縮着。

    “啊,好可怕!我想我一定下不了山。

    但向導說,下山的道路跟上來的不同,可以輕松地下去,真的這樣就好了。

    從小我就不能從高處往下看……” 道路沿着瀑布而下。

    雖然有被松石扭傷腳踝的危險,但了望時不會引起暈眩。

     一行人雖然疲倦,但仍精神奕奕地回到營地。

    已經過了下午兩點鐘,午餐延遲,使他們食欲大振。

     白英敦家的人圍着大帳篷的大桌子而坐。

    他們剛吃完飯。

     威瑟倫爵士夫人故意用謙恭的态度,跟他們說話。

     “今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