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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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人背地裡才喝酒,就不是好迹象。

    ” “是的,親愛的,”馬柯斯說,“是這樣的。

    ” “那麼,他真的喝酒嗎?”維多利亞問道。

     “所以他的職務老是提升不了,”卡狄歐-特倫奇太太說,“他隻能勉強維持他的職務,這就蠻好了。

    ” “不過,他可是個好人,”總是與人為善的馬柯斯說。

     “呸,”卡狄歐-特倫奇太太說,“他這個人沒什麼能耐,整天逛逛悠悠,吊兒郎當——沒有毅力,不能支配自己的生活。

    不少英國人來到東方以後,變得無所作為了。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 維多利亞向馬柯斯道了謝,又一次表示不想再喝了,就回到樓上房間裡,脫下皮鞋,躺在床上,嚴肅地思考起來。

    她的錢隻剩下三鎊多點兒了,恐怕隻夠付給馬柯斯飯錢和房錢。

    由于馬柯斯待人慷慨大方,如果自己能主要靠喝點兒烈性酒,再吃點兒堅果,橄榄,還有炸土豆條來維持生命,那麼,似後幾天,單純的營養問題可能會得到解決。

    可是,再過幾天,馬柯斯會不會把賬單送到她手裡呢?他會不會允許自己在這裡住上幾天而不必付房錢呢?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她想,馬柯斯這個人在做生意方面可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

    自己當然應該找個便宜些的旅館住。

    可是,又怎樣才能打聽到哪家旅館合适呢?一個人被遺棄在一個外國城市裡,身上一文不名,又不知道當地的情況,這對發揮自己的才能是多麼可怕的障礙呀。

    如果對-伊拉克這個國家稍微有點兒了解,自己就會有信心(象平素一樣)堅持下去。

    愛德華什麼時候從巴士拉回來呢?或許(太可怕了)愛德華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自己究竟為什麼象頭蠢驢似地匆匆忙忙跑到巴格達來呢?愛德華究竟是什麼人?又是幹什麼的呢?他隻不過是個笑容令人着迷、談吐令人傾倒的青年人。

    還有,他姓——姓——姓什麼?如果知道他姓什麼,可以給他打個電報——沒用,自己連他住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這是症結所在,這是自己無法可想的要害。

     而且,在巴格達沒有什麼人可以給自己提出建議和忠告。

    馬柯斯不行,他侍人厚道,但是從不認真聽人講話。

    卡狄歐-特倫奇太太不行(她從剛一見面就對自己有懷疑)。

    漢密爾頓-柯裡普太太不行,她已經到基爾庫克去了,無影無蹤了。

    賴斯波恩博士也不行。

     一定要弄到些錢,或是找到個工作。

    什麼工作都行,比如,照看孩子,在辦事處裡貼貼郵票,到飯店去當侍者……否則,他們會把自己送到英國領事那裡,然後遣送回國,那麼,今生今世再也見不着愛德華了…… 想到這裡,維多利亞由于感情激動,思慮過度,而十分疲勞,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待她醒來時,已經過了幾個小時。

    她橫下一條心,一不做、二不休,走到樓下餐廳裡,看着菜單從頭到尾點起菜來——足足地吃了一頓。

    吃完之後,她覺得自己有點兒象條巨蟒,行動不便,但是精神上卻的确十分振作。

     “再這麼發愁沒有什麼好處,”維多利亞想道,“把一切留到明天再說。

    明天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兒,不是我可能想到什麼好主意,就是愛德華可能回來。

    ” 上床之前,她漫步走上陽台,來到瀕河的那邊。

    根據巴格達居民的心理,這時已是寒風刺骨的冬季,因而,陽台上除了一個侍者之外,什麼人也沒有。

    那個侍者身子俯在欄杆上,正在聚精會神地往河面上看着,一見維多利亞走過來,便做賊心虛似地抽身走開,穿過營業處大門,匆匆回到旅館去了。

     對于剛從英國來到此地的維多利亞來說,這卻象個普普通通的夏夜,不過微微有點兒涼風而已。

    月光之下,放眼遠眺,底格裡斯河彼岸顯得神秘莫測,而東岸則布滿一排排的椰樹。

    這一一切使維多利亞心曠神怡,忘乎所以。

     “嗯,不管怎麼說,我反正來到這兒了,”維多利亞精神十分振作地說,“而且我能想辦法堅持下去。

    肯定會有個什麼機會的。

    ” 維多利亞流露出這種突然有一天會時來運轉的樂觀情緒之後,便回房間上床休息。

    這時,那個侍者又悄悄地溜了回來,繼續忙碌起來。

    他把一根打了很多結的繩子系到欄杆上,又把繩子垂到河邊上。

     不一會兒,從黑影中又走出一個人來,向侍者走去。

    達金先生低聲說道: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先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迹象。

    ” 達金先生把繩子系好,感到十分滿意之後,便退到黑影中去,脫下侍者的白上衣,換上了他那難以形容的藍色細條外衣,從從容容地沿着陽台一直走到靠近河邊的地方,停住了腳步,那裡正好接着由大街通到上面的台階。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