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大家向我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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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布科夫和沃洛佳叫得出雅爾飯店所有人的名字,從看門人到老闆,人人都很尊敬他們。

    飯店立刻給我們找了個單間,擺上一桌佳肴,這是杜布科夫按照法文菜單點的。

    一瓶冰鎮香槟酒(我對它盡量顯得毫不在意)已經準備好了。

    這次宴會自始至終都非常愉快,歡暢,雖然杜布科夫按照自己的習慣,講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仿佛真有其事的故事,其中有一個講的是他祖母如何用火槍打死三個搶劫她的強盜(這使我滿面通紅,垂下眼睛,扭過臉不去看他),雖然我一開口要講話,沃洛佳就顯然擔心害怕(其實根本不必要,據我記得,我沒有說過任何特别不得體的話)。

    上香槟的時候,大家都向我道賀,我和杜布科夫和德米特裡挽着胳膊,親如手足地幹杯,并且和他們親吻。

    我不知道這瓶香槟是誰請客(後來他們才對我說是共同分攤),我很願意用自己的錢招待朋友,因此就不住地摸口袋裡那些錢,我偷偷地掏出一張十盧布的鈔票,把侍者叫來,将錢交給他,悄悄地,但是又讓大夥聽見,因為他們都默默地望着我,叫他再拿半瓶香槟酒來。

    沃洛佳滿臉通紅,直聳肩膀,吃驚地望着我和其餘的人,我覺得我做錯了,但是拿來那半瓶酒以後,大家喝得更來勁了。

    一切依舊進行得非常愉快。

    杜布科夫不住嘴地信口開河。

    沃洛佳也說了那麼滑稽的笑話,而且說得妙極了,完全出乎我意料,我們笑了好久。

    他們(沃洛佳和杜布科夫)說笑話的特點是,模仿和誇大一個著名的故事。

    比如有一個人問:&ldquo你到過外國嗎?&rdquo另一個就回答說:&ldquo不,我沒有去過,但是我的兄弟會拉小提琴。

    &rdquo他們把這種可笑的蠢話說得有聲有色,甚至把原來的故事講成:&ldquo我的兄弟從來也不拉提琴!&rdquo他們照這種方式一問一答,甚至有時不等人家問就牽強附會地把兩種最不協調的東西硬扯到一起,一本正經地說出荒謬絕倫的話來,弄得非常可笑。

    我開始明白它的妙處,自己也想說些笑話,但是當我說的時候,他們都不好意思地望着我,或者竭力不看我,于是我的故事就失敗了。

    杜布科夫說:&ldquo你信口開河了,外交家老弟。

    &rdquo但是由于我喝了香槟酒,而且同成年人交往,心情十分愉快,所以他的批評隻不過像針紮了一下罷了。

    隻有德米特裡,雖然喝得跟我們一樣多,卻還保持着他那種嚴肅莊重的心情,使大家的歡樂受到一些拘束。

     &ldquo喂,聽着,先生們,&rdquo杜布科夫說,&ldquo飯後我們一定要抓住外交家。

    我們到姑母家去好不好?我們在那兒處置他。

    &rdquo &ldquo你要知道,涅赫柳多夫不會去的。

    &rdquo沃洛佳說。

     &ldquo讨厭的道學先生!你是個讨厭的道學先生!&rdquo杜布科夫對德米特裡說,&ldquo跟我們去,你會發現姑母是個妙人兒。

    &rdquo &ldquo不但我不去,我也不讓他跟着你們去!&rdquo德米特裡紅着臉回答說。

     &ldquo不讓誰去?不讓外交家去嗎?你想不去,外交家?你瞧,一提到姑母,他就笑逐顔開了!&rdquo &ldquo倒不是我不讓他去,&rdquo德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