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沃洛佳和杜布科夫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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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特裡一進我的房間,我從他的面部表情、走路的姿勢、他心情不佳時眨着的眼睛、好像要整理領帶把腦袋怪模怪樣地往一邊歪的這種特殊姿勢,就看出他是處在一種冷淡、固執的心情中,這種心情是在他不滿意自己的時候産生的,一向起着冷卻我對他的感情的作用。

    最近我已經開始觀察和批判我的朋友的性格,但是我們的友情并未因此而有絲毫變化:它還是那麼新鮮、強烈,無論我從哪方面來看德米特裡,我都不能不認為他是個十全十美的人。

    他具有兩種不同的性格,而這兩種性格我覺得都是美妙無比的。

    一種性格是我熱愛着的:善良、親切、溫順、快活,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些可愛的品質。

    當他懷着這種心情時,他的整個容貌、聲調、一舉一動,仿佛都在說:&ldquo我又溫順又善良,而且以溫順和善良為樂事,這一點你們都可以看出來。

    &rdquo另一種性格是我現在剛發現的,我對它的莊嚴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就是冷若冰霜、對人對己都要求嚴格、高傲、笃信宗教到狂熱的地步和迂腐道學。

    現在他就顯示出第二種性格來。

     我們坐上馬車,我用成為我們關系中的必要條件&mdash&mdash坦率的口吻對他說,在我這個幸福的日子,看見他的心情那麼沉重,使我那麼不愉快,我非常難過和痛心。

     &ldquo想必有什麼事情使您傷心了。

    您為什麼不對我講呢?&rdquo我問他。

     &ldquo尼古連卡!&rdquo他從容不迫地回答說,神經質地往一邊扭動腦袋,眨眨眼睛,&ldquo既然我保證任何事情都不瞞您,您就沒有理由懷疑我隐瞞真情。

    一個人的情緒不能總是一樣,假如有什麼事情使我傷心,連我自己都說不清。

    &rdquo &ldquo這是多麼驚人的坦率而真誠的性格呀。

    &rdquo我暗自思量,沒有再同他交談。

     我們默默地到了杜布科夫家。

    杜布科夫的住宅非常講究,也許是我這麼覺得。

    到處是地毯、圖畫、窗帷、華麗的糊牆紙、畫像、大小安樂椅,牆上挂着步槍、手槍、煙袋和一些紙闆做的獸頭。

    一看到他書房的情景,我就明白沃洛佳在布置房間時是模仿誰了。

    我們去時,杜布科夫和沃洛佳正在玩牌。

    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紳士(從他那畢恭畢敬的态度看來,大概是個不重要的人)坐在桌邊,聚精會神地看着牌戲。

    杜布科夫本人穿着綢長袍和便鞋。

    沃洛佳脫掉常禮服,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從他那通紅的臉色看來,從他偶爾從牌上移開視線、匆匆向我們投來的不滿的眼光看來,他是在全神貫注地玩牌。

    一看見我,他的臉越發紅了。

     &ldquo你發牌。

    &rdquo他對杜布科夫說。

    我明白,他不願意我知道他玩牌。

    但是,他的臉上并沒有露出惶惑不安的神色,卻好像對我說:&ldquo是的,我玩牌,你對這大驚小怪,隻是因為你還年輕。

    這不但不是壞事,而且在我們這種年紀還是理所當然的哩!&rdquo 我馬上感覺到,并且理解到這一點。

     可是,杜布科夫并不動手發牌,卻站起身來,同我們握手,讓我們坐下。

    他請我們抽煙,我們謝絕了。

     &ldquo原來是他來了,我們的外交家,我們祝賀的對象!&rdquo杜布科夫說,&ldquo真的,他非常像個上校。

    &rdquo &ldquo嗯!&rdquo我小聲說,又感到臉上露出愚蠢的揚揚自得的笑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