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章 芙蕾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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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在維妮佛梨德看來,和她自己少年時代太兩樣了,那時候最時新的是慢吞吞地談。

    不過仍舊“很有意思”,而且既然有意思,那當然就行了。

    連福爾賽家人也談得非常之快——芙蕾和克裡斯朵佛,和伊摩根,還有尼古拉最小的兒子,培特裡克。

    索米斯當然不作聲;可是喬治靠近古瑟站着。

    佛蘭茜靠近壁爐闆站着,都不停地在發表意見。

    維妮佛梨德挨近第九代從男爵一點。

    他好象還會停止一下;他的鼻子很美,而且有點朝下彎,花白的上須也是這樣;所以維妮佛梨德在微笑中慢吞吞地說: “好玩,是不是?” 從男爵從微笑中發出的回答就象連珠炮似的: “你記得佛萊塞書裡那個把新娘埋了半人深的部落嗎?” 他的話說得跟别人一樣快!他還有一雙深褐色的生動的小眼睛,就象天主教神甫的眼睛一樣,四周全是皺紋。

    維妮佛梨德忽然覺得他說不定會講出一些不入耳的話來。

     “婚禮——總是非常有意思,”她咕噜了一句,就走到索米斯跟前。

    索米斯沉默得有點古怪,維妮佛梨德立刻看出是什麼事弄得他這樣呆闆。

    在他的右邊是喬治?福爾賽,在他的左邊是安耐特和普羅斯伯?普羅芳。

    他隻要轉動一下就會看見那兩個人,或者從喬治?福爾賽嘲笑的眼光中看見這兩個人的影子。

    所以他不瞅不睬是完全對的。

     “他們說悌摩西已經垂危了,”索米斯抑然說。

     “你把他葬在哪裡呢,索米斯?” “高門山。

    ”他數數指頭。

    “連他一共十二個了,包括妻子。

    你覺得芙蕾打扮得怎麼樣?” “漂亮極了。

    ” 索米斯點點頭。

    他也從來沒有看見她這樣漂亮過,然而他總免不了有這樣的印象:這個婚姻是不正常的——他仍舊記得一頭埋在沙發角上的那個癱瘓的人兒。

    自從那一夜之後,一直到今天,她都沒有跟他談過心裡話。

    他從車夫那裡知道她又上羅賓山跑了一趟,可是撲了個空——一座空房子,沒有人在家。

    他知道她收到過一封信,可是不知道信裡講的什麼,隻看見她躲到房間裡哭了一場。

    他留意到她有時候看着自己,以為他不注意到,好象仍舊弄不明白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使這些人恨他到這種地步。

    唉,事情就是如此!安耐特回來了,夏天慢慢的挨過了——挨得人真不好受,後來芙蕾忽然說她要跟小孟特結婚。

    告訴他時,她對他表現得稍微親熱一點。

    他就答應了——反對有什麼用處?他從來就不願使她拂意過,這有老天可表!而且那個年輕人好象對他非常颠倒。

    當然,她當時是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心情,而且年紀很輕,輕得厲害。

    可是自己如果反對的話,那就保不定她做出什麼事來,在他看來,她說不定想要從事一項職業,當醫生或者當律師,那類荒唐事兒。

    她對繪畫、創作、音樂都性情不近,然而他以為,一個未婚女子在這種年頭如果要做點什麼事情的話,還是這些方面最最适宜。

    整個說來,結婚将會使她安分些,她在家裡總是那樣五心煩躁、坐立不安的,這一點他看得太清楚了。

    安耐特也很贊成這門親事——安耐特由于他拒絕知道她做下什麼醜事(如果她真的做了的話),好象仍舊蒙着一層面紗似的。

    安耐特曾經說:“讓她嫁給這個年輕人吧,這孩子不壞——并不象他表面那樣浮泛矯欹的。

    ”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這種說話——不過她這話總算使他免掉不少狐疑。

    他這妻子,不管她行為怎樣,看事情總還算清楚,而且常識也豐富,豐富得有點使人不開心。

    他給了芙蕾五萬鎊的奁資,注明不得轉讓,以防中途變卦。

    這個婚姻會不會中途變卦呢?他知道,她對另外那一個還沒有忘情呢。

    新夫婦要上西班牙去度蜜月。

    她走了之後,他要更加寂寞了。

    可是往後,她也許會忘記掉,而且和他又好起來! 維妮佛梨德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怎麼!真是萬想不到的事——瓊!” 果然是她,穿了一件伊斯蘭教徒穿的長袍——這種衣服象什麼樣子——系一根束發帶,頭發拖了出來;索米斯看見芙蕾上前招呼她。

    兩個人一同走了出去,到了樓梯間裡。

     “真是的,”維妮佛梨德說,“她做事總是異想天開!你可想得到她會跑來!” “你怎麼想到請她呢?”索米斯問。

     “我以為她不會來的,當然是這個緣故。

    ” 維妮佛梨德沒有想到支配行為的總是人的性格;換句話說,她忘掉芙蕾現在也是“可憐蟲”了。

     接到請帖以後,瓊先是想,“我說什麼也不去理會他們!”後來一天夜裡夢見芙蕾坐在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