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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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關系嗎? 可以說,不肯留下一點文字的證據,這倒像是竹宮少年的性格。

     她感到虛無而渺茫,可是反而又感到他死後的純潔、充實和實在。

     百子并非不知道,死人留下的遺言大體都有虛僞和粉飾的成分,不過是僞裝真實的虛妄而已。

     所有的動物和植物,都是不留下任何語言而死去的。

    岩石和水也是這樣。

     百子想吃氰酸鉀而卻吃了砂糖的時候,也沒有寫下遺言,而且把以前的日記等也燒掉了。

     “小宮,你什麼也沒說呀。

    ” 百子讀着妹妹的信,不由對少年的沉默雙手合十,而且落了淚。

     “你家裡的人一定不滿意吧。

    不過,我是這樣就可以了。

    小宮,謝謝。

    ” 麻子在信裡寫道:百子還是暫時不回東京為好。

     “精明的小姐,感謝你的提醒。

    你是不殺人的吧。

    ” 據說麻子給竹宮上了墳。

     “為什麼?是替姐姐死?是替姐姐謝罪?” 據說祖祖輩輩的陳舊的墓碑,和美麗的少年很不相稱。

     少年進入了百子的體内,撫摸着百子的肌膚。

    少年的胳膊緊緊摟着百子的脖子。

    少年沒有在墳場。

    現在哪裡也沒有他。

     但是,百子不由感到毛骨悚然,有些渾身發抖。

     竹宮的孩子離開百子的身體而死去的同時,孩子的父親——那個少年不是也死去了嗎? 麻子也沒有告訴少年自殺的日期和時間。

     但是,百子面前劃過一道閃電。

     “那時候,也許小宮也死了,一定是這樣。

    ” 那時,百子的體内流出了血。

    一個生命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孩子是男是女,但是父親和孩子離開箱根和京都,在同一時間相互呼喚着死去,這是何等神秘的吻合啊。

     如果有陰間的話,那頗具女态的少年——這位父親,一定是懷抱着形體尚不完備的帶血的嬰兒彷徨在黃泉路上吧。

     “我還是個孩子呢。

    ”父親嘟哝着…… 百子确實也把竹宮當做孩子,沒把他放在眼裡。

    在某些地方有所麻痹。

    她做夢也沒有想過要懷上一個竹宮的孩子。

     這個少年離父親這一名稱大概還相距很遠。

     這樣的少年成為父親,這大自然的生命力,或者說造物者的神力,使百子像被神聖的鞭子抽打一般大吃一驚。

     但是,她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當然,作為父親的竹宮是不指望的,是自己一個人的孩子就可以。

    而且,她準備離開父親的家。

     雖然對向竹宮坦率地說出來感到有些為難,但是也不能一直隐瞞到底吧。

    想和少年分手之後,才發覺自己有了孩子,這也是人生的諷刺。

     百子被少年掐住脖子,感到很痛苦,猛然坦白出自己有了孩子,又忽然感到孩子的父親很可愛了。

     百子這才知道竹宮聽後很吃驚。

    他是不會那麼容易相信的吧。

     竹宮以前從未懷疑過自己,說:“不是我的孩子。

    我是不會受騙的。

    ” 但是,竹宮聽到那話以後,似乎對自己又有所懷疑。

     百子即使做出可信的辯解,也不能切實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知是她的第幾個少年的竹宮,也許和以前的西田少年一起,都認為百子是妖婦。

    竹宮先是懷疑這是比自己年齡大的人的孩子,也許是必然的。

     一直在上面蔑視這個少年的百子,由于懷了孕而忽然位置颠倒過來,好像在下面被少年蔑視似的。

     百子感到了女人的脆弱。

    她不堪忍受。

     這就像她第一次被啟太擁抱,又很快被推開時一樣。

    她想,自己生為一個蒙受男人莫大屈辱的女人,這是命裡使然吧。

     竹宮逃走,這是可恨的男人的任性。

    百子正懷着竹宮的孩子。

     不生這個孩子,這是女人的自衛,是向男人的報複吧。

     百子在醫院裡收到了麻子的信。

     但是,竹宮逃走并沒有給人留下麻煩。

    他死了。

    也許是逃走了,但是卻自己死了。

    他的死給百子留下了一個謎。

     那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吧——也許少年是出于這一疑惑和嫉妒而自殺的。

     竹宮斷然說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許是出于羞怯,實際上不是懷疑百子。

    也許是出于對當父親的驚訝和恐懼,從而自我消滅了。

     “是姐姐自己的孩子。

    我是幻影,或是幽靈。

    ” 少年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好像他不是人世上的人似的。

     由于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