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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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

     杉樹的樹梢已經幹枯了。

    但是,月波樓前面的樹牆卻長出了嫩葉。

     二 麻子回到東京以後,反而感到對桂離宮的印象更深了。

     這裡,也有和父親談起來,父親教給她對桂離宮應該怎樣欣賞的緣故。

     父親把桂離宮的照片和參考書等等從自己的書櫥裡抽出來,堆放到自己的書桌上。

     麻子真的閱讀了這些書。

     麻子有這樣的秉性,譬如說,麻子去了法隆寺,回來以後便把所見到的研究法隆寺的書籍拿來閱讀。

    對于音樂等等也是這樣,聽莫紮特的演奏,回來後便查閱莫紮特。

     “還是事先查閱才好,事後查閱不起作用了。

    也許麻子出嫁了以後,才開始調查對方呢。

    ”百子挪揄地說。

     但是,在别處見到稀奇的菜,在家裡也能仿照那個菜令人意想不到地巧妙地做出來。

    這也許是麻子的一種秉性,而這一秉性頗得父親的喜歡。

     麻子研究桂離宮,也是通常的習慣吧。

     不過,百子卻多少投以懷疑的目光。

     麻子把新書齋正房的照片拿給姐姐看,說:“在這高地闆的房間裡還坐了一會兒呢。

    ” 百子說:“是嗎?夏二也……” 麻子沒有發覺姐姐的嘲諷。

     “夏二沒坐。

    我隻是把膝蓋伸到書齋窗子的木闆下面,看了看旁邊的院子。

    ” 在正房九張“榻榻米”中有三張“榻榻米”稍稍高一些,這是上座的地方。

    這上座的上面方格形天花闆有些低。

    裡面的牆壁上,有著名的桂木擱闆。

     麻子說,上座的地方像把客廳凹間擴大了似的。

     麻子坐着的附屬書齋裡,一塊桑木闆矮矮地放在那裡,代替書桌。

    在這個桑木闆書桌的下面開了一個小窗,以便夏季坐在那裡通風。

     麻子要坐在那裡看書,打開了拉窗。

    夏二從外面把走廊的拉窗也打開了。

     窗外是庭園樹木的嫩葉。

    但是,這裡的庭園樹木疏落,而且稍稍離開窗子。

     “想到麻子坐在這個書齋的窗前,看到這照片,覺得很奇怪,是吧?”麻子對姐姐說。

     “是啊。

    ”百子心不在焉地答道,“麻子沒照相啊。

    ” “那當然了。

    你瞎說什麼呀!”麻子笑了,“姐姐你也在那就好了。

    ” 百子坐在縫紉機前,這是很少見的。

     麻子站在那裡,看着放在縫紉機闆上的照片,說:“在桂離宮,和夏二先生光說姐姐的事了。

    ” “我的事,……” “唉,還說了夏二先生的哥哥的事……” “是嗎?”百子冷淡地說,“那是有可能的。

    我讨厭的事……” “什麼讨厭的事也沒說。

    沒說姐姐你們的壞話呀。

    ” “我讨厭那樣。

    麻子裝作是想念姐姐的好妹妹,說姐姐的好話。

    ” “嗬,真不近人情。

    ” “夏二先生也一定說想念哥哥的話了吧。

    ” “是的。

    ” “那是你們的随意想象,你們的話是不會符合事實的。

    ” “我不是裝作對于姐姐的事情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去說話的。

    ” “是嗎?奇怪。

    ” 百子猛烈地踏着縫紉機。

    縫棉布衣服的擡肩時,衣服的下擺被颠到了桂離宮的照片上。

     “和夏二先生談論我的事,希望能和談論社會上的傳聞似的,漠不關心地随便談談就行了。

    好像又是同情,又是體諒的那種談法,我不喜歡。

    ” 麻子默默地看着姐姐用縫紉機縫衣服縫兒的手。

     “你們談的那些理解我的話,都隻不過是你們的想象。

    ” 百子用顫抖的手指吃力地按着布。

     “你們談了什麼,也隻不過是我的想象。

    可是麻子平時對我說的有關爸爸的話,也隻是向着爸爸……” “姐姐!” “怎麼了?把你說哭了……這是你的溫柔善良,是很好的。

    但是,女人很喜愛自己的善良,是自己嬌貴自己。

    你好像總是在對爸爸和我進行安慰,進行解救……” “解救,那……我可沒那麼想。

    ” “不過,爸爸是被你解救了。

    因為爸爸很天真。

    說父親對女兒天真,有點可笑,可是……” “是呀。

    ” “我是很乖僻的。

    因為父親天真,所以把麻子嫁人,覺得什麼男人都不相配。

    ” 麻子感到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