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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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我的事情,麻子都想自己給辦好……” “是啊。

    ” “為了麻子,我還是離開這個家為好。

    ”百子說完,又像緊追這句話似的說,“是嗎?這您很清楚吧。

    ” “不要說沒用的話。

    麻子也許聽到了。

    ”父親睜開眼睛。

     “她正熟睡呢。

    ”百子仍閉着眼睛說,“麻子盡早結婚才好。

    不願意讓她重蹈我的覆轍。

    ” 百子閉着眼睛,眼睑的裡恻隐隐作痛。

     “不過,爸爸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麻子出去,那樣多寂寞……” “不要那麼說。

    ” “是啊。

    我很清楚。

    ”說着,百子的肩顫抖了。

    她感到有些可怕。

     麻子和自己——妹妹和姐姐,在争奪着父親的愛。

     就像麻子的母親和自己的母親争奪父親的愛那樣…… 這是沒有的事——百子又否定了。

    兩個母親并不能争奪父親的愛。

    自己的母親和父親的愛破裂之後,麻子的母親和父親的愛才開始。

    并不是兩個女人同時愛着一個男人。

    時間不相吻合。

     但是,百子即使消除了這種想法,而心底的疑慮之火并未消除。

     那火像是映照在眼底深處,百子感到可怕。

     自殺的母親的愛依附在自己的身上,這是自己的命運嗎? 父親對我和我母親的兩份愛本該屬于我,但這愛卻被繼母和異母妹妹分享——我難道對此産生了嫉妒嗎? 百子悄悄離開父親,身子靠在列車車窗前。

     百子感到父親好像是睜開眼睛盯着自己似的。

     可是,父親很快就睡意朦胧了。

     麻子在車到米原時起床了。

     麻子有個好習慣,一睜眼就微笑。

     “真讨厭。

    大家都起來了。

    大家本該睡覺的,可是看樣子一點也沒睡,都在看着我哪。

    ”麻子睡眼惺忪地說。

     “因為年輕的姑娘貪睡呀。

    ”百子也笑了,環視了一下四周。

     男乘客一般都早起洗漱過了,顯得很整潔。

    百子也化妝完畢。

     洗臉間的水沒有了,麻子隻用雪花膏擦了擦臉。

     麻子為擦一擦脖子下面而解開了罩衫的一個紐扣。

    百子覺得有人偷看妹妹的肌膚,不由向四周看了看。

     “稍微向後一點。

    ”百子給妹妹正了正頭發。

     “琵琶湖。

    早晨就陰天哪。

    ” 麻子望着湖水。

     “早晨就這樣陰天,今天反而會是好天氣的。

    ”百子說。

     但是麻子說:“有這樣的風,陰天也不會出彩虹的。

    ” “彩虹?啊——說的是在去年年末你從京都回來,在琵琶湖見到的彩虹?” “哎。

    那個人說,多少次經過東海道,不知道能否第二次見到琵琶湖上出彩虹。

    ” “一個男人自己帶着嬰兒,對嬰兒照顧得很好,是你很佩服的那個人吧?” “是的。

    他說琵琶湖岸上油菜籽和紫雲英很多,在春花盛開季節出現彩虹,覺得有一種幸福感。

    ” 父親也向窗外望去。

     見到了彥根城。

    城下開着幾樹櫻花。

     列車駛入山科,櫻花多了起來。

    有來到花的京都之感。

     京都街頭,京都藝妓舞的紅燈籠連成一串,行駛着的市營電車側面懸挂着大大的“知事選舉”的文字。

     水原和兩個女兒到了三條附近的旅館,吃過早飯後讓人鋪好了被褥。

     麻子醒來時,父親不見了。

     枕邊有一張父親留下的字條。

     因你兩人睡得正香,未便叫醒。

    我到大德寺去,傍晚回來。

    請去看京都藝妓舞。

     麻子心裡一驚。

     父親的字條上面放着兩張京都藝妓舞的入場券。

     二 水原一進大德寺的小廟聚光院的廟門,兩條黑狗從裡面先跑了出來。

     這狗在房間裡飼養顯得個頭兒有些大。

    長得很相似的兩條狗像立正姿勢似的并排站着,從上面俯視水原,沒有叫。

     水原不由微笑了一下。

     “唉唷,水原先生,好久不見了……”夫人說,“突然大駕光臨。

    ” “好久不見了。

    ”水原說,“很有趣的狗啊。

    站得整整齊齊來迎接我的時候,有些像行腳僧呢。

    是什麼種?” “嗯——什麼種呢?”夫人漫不經心地答道,“算不了什麼好種吧。

    ” “還是原來那樣啊。

    ”水原想。

     水原被讓進屋裡,又寒暄了幾句後,夫人起身走了。

     “沒有什麼好款待的,給你看看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