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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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驽馬會弄得一副他看來适合那個候選人身材的棺材,放在蔭涼處,坐在上面整天守着;要是那顧客動作太慢,情況還說不一定,他會帶上幹糧毯子,在那棺材裡睡上幾個晚上。

    有一回,地凍天寒,他就那樣在羅賓斯門前等了他差不多三個禮拜;打那以後,雅可布斯有兩年都沒有和那老頭說話,因為老頭使他很失望。

    他凍壞了一隻腳,還賠了錢,那羅賓斯老頭兒的病好了。

    下一回羅賓斯又害了病,雅可布斯想算計他,把上次帶去的那副棺材漆了一下,又弄去了;但他哪是羅賓斯老頭的對手,老家夥把他耍了,假裝病得要死,花十塊錢買下棺材,言明要是他裝進去以後不喜歡那副料,雅可布斯得退錢,還得倒賠二十五塊錢。

    過後,羅賓斯死了,出殡的時候,他突然頂開蓋子,從裹屍布裡坐起來,叫牧師停止送葬,因為他忍受不了那樣的棺材。

    你們要曉得,他年青的時候害過昏睡病,這次他又害一回,心想要是設個圈套成功了,銀子就進他的腰包了,即使失算,他還是沒丢一分一文。

    他向法院起訴要雅可布斯拿錢,官司還打赢了,他把那口棺材擺在後堂,說這回他就要這副。

    那可憐的老東西做的事把雅可布斯氣得要死。

    沒多久,他就回印第安尼去了到了維爾思維爾維爾思維爾就是霍格登家來的那個地方。

    那個家好得很哩。

    馬裡蘭的大戶人家。

    霍格登老爺喝的混合酒比誰都多,罵人罵得那麼精彩,我還沒見過第二個。

    他的第二個老婆就是比林斯家的寡婦她在娘家的姓名是貝基馬丁;她的娘是鄧拉普副主祭的第一個老婆。

    她的大閨女瑪利亞,嫁了個傳教士,死得很體面給野人吃了。

    他們把他也吃掉了,可憐的家夥啃了他。

    他們說這并不是出于習慣,還對趕去收骨頭的他的朋友們解釋說他們曾經用别的辦法解決過傳教士,不過都沒得到什麼好處就這樣他的全部親戚都憤怒地發現那人的性命就被這種該死的實驗給打發了。

    不過你們注意,并沒有真正損失什麼,人們不懂,看不出個究竟的東西都有好處,隻要你公平地看待它。

    上帝從來不放空槍,夥計們。

    那個傳教士的身體,他自己都不知道,實際上倒使那些嘗過烤人肉的野蠻人都皈依了。

    什麼事情都沒有能感化他們,隻有這件事。

    别給我講他給啃掉是件偶然事。

    根本就沒有偶然這種事。

    有一回,我大叔勒姆靠在手腳架柱子上,不知是病了,喝醉了還是怎麼了,一個愛爾蘭人扛着滿滿一鬥磚頭從三樓上摔下來,掉到他身上,把老頭的背砸斷了兩個地方。

    有人說這是偶然事件,這種事偶然得很。

    他不知道他到那裡去做什麼,不過他到那裡卻做了件好事。

    要是他不在那裡,那愛爾蘭人就給摔死了。

    誰也不能使我相信另一種解釋。

    勒姆大叔的狗也在那裡,為什麼愛爾蘭人沒有掉到狗身上呢?那是因為狗一定看到他掉下來了,所以就走開了。

    沒有選中狗,就是這樣個道理。

    不能靠條狗來執行天意。

    記住我的話,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沒有什麼偶然的,兄弟們。

    勒姆大叔的狗我希望你們能看看那條狗。

    它是條可靠的牧羊狗還不如說又是叭喇狗又是牧羊狗頂呱呱的畜牲,勒姆大叔弄到它以前是哈格牧師的。

    哈格牧師是西部保留地的哈格家的。

    大戶人家,他娘是個沃森人。

    他有個妹妹嫁了個推車工。

    他倆在摩根縣住下來,他在一家地毯廠裡被機器卷了進去,還不到十幾秒鐘,就給榨過一遍,從機器那頭給送出來了。

    他的寡婦把那塊他的屍體也織進去的地毯買了下來,人們趕了一百英裡路來參加葬禮。

    那塊地毯有十四英尺。

    她不準他們把他裹起來,而就要那樣埋了他平伸地躺着。

    舉行葬禮的教堂有點小,他們隻好讓棺材一頭伸到窗外。

    他們沒有埋了他他們把一頭栽進地裡,讓他站着,就象座紀念碑一樣。

    上面釘了塊牌子,寫寫着紀、紀念這十四碼、碼的三層地、地、地毯上面有不朽、朽、朽的威、威廉威 吉姆布萊恩越來越困他的頭栽了一下,兩下,三下平平安安地垂到胸前,安安靜靜地睡着了。

    淚珠兒從夥計們的臉頰上淌了下來他們給壓抑着的笑聲憋得難受從一開頭就是這樣,盡管我沒注意到。

    我意識到我給賣了。

    這時我才知道,吉姆布萊恩的特點是每醉到一定的程度,人的力量就沒法使他不信口開河,津津有味地講起他有一次和他爺爺的老山羊的美妙的曆險記來至于第一句話中提到的那條老山羊,和任何聽他講過的人一樣遠不可及。

    他總是颠三例四,沒完沒了,東拉西扯,直到威士忌湧上來,他睡着了為止。

    他和他爺爺的那頭老山羊到底怎麼了,直至今天還是個不解之謎,因為還沒有人發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