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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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運了些草料和毯子,但我們還得在小客棧裡住一夜才能繼續進行那冒險的旅行. 第二天早上,大雪仍然紛紛揚揚地下個不停,我們帶上行李,換了馬鞍,離開客棧,登上馬又出發了。

    地上雪很深,根本找不到路的影子,雪下得太大,最多隻能看見前面一百碼,我們隻得依靠山嶺來辨别方向。

    事情看來毫無把握,但奧倫多夫說,他的直覺就象羅盤一樣精确,他能夠向卡森城劃一條直線,一點也不會偏差。

    他說,如果他稍微偏離那條線,他的本能就會象作了虧心事一樣責備他。

    結果,我們便糊裡糊塗地跟着他走下去,又高興又滿意。

    大家摸索着向前走,累得發昏,半小時後,我們看見了一些新鮮的腳印,奧倫多夫驕傲地大聲叫道: 我說嘛,我就象隻羅盤一樣精确無誤。

    夥計們!我們來到這裡,恰好就踏在别人的腳印上,這樣就會順順當當地找到方向了。

    加油,去和他們合夥吧! 于是,我們策馬而行,在深雪中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不久,我們的速度很顯然超過了我們的先軀,因為腳印越來越清晰可見。

    我們急忙趕路,一小時後,腳印好象更新鮮,更明顯但我們感到驚奇的是,我們前面那些旅行者的數量似乎在不斷增加。

    我們很奇怪如此龐大的隊伍這時怎麼會在荒野旅行。

    有人猜測這一定是從要塞出來的一隊士兵,于是我們接受了這個解釋,跑得更加快些,因為這時離他們不會有多遠了。

    但前面的腳印在繼續增加,我們開始設想莫非那一排士兵奇迹般地擴大為一個團了。

    巴婁說,他們已經增加到五百人!接着,他勒住馬,叫道: 夥計們,這些腳印原來是我們自己踩出來的呀!實際上,我們圍着這個圈子轉了兩個多小時了,就在這荒郊野外!真見鬼,這簡直是流力! 然後,這老頭怒火萬丈,高聲叫罵起來,罵得奧倫多夫狗血淋頭,說從來沒有見過象他這樣可怕的傻瓜,最後一句話特别惡毒,說他還不如對數懂得多! 我們一定是在沿着我們自己的腳印繞圈子。

    從那時起,奧倫多夫的心靈羅盤就丢盡臉了。

    辛辛苦苦地走了這麼久,又來到了河岸邊,透過翻飛的雪塊,隐隐約約望得見對岸小客棧的輪廓。

    我們正在考慮怎麼辦,看見那個小瑞典人下了船,正朝卡森方向走去,一路上還唱着他那首乏味的歌,哥呀妹呀和娘倆兒,睡在墳墓裡,很快就變得模模糊糊,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海之中。

    我們再也沒有聽見他的消息。

    無疑他走迷了路,困神把他交給睡神,睡神又把他交給了死神。

    也有可能他踏上了我們那些詭詐的腳印,直累得倒了下去。

     不一會兒,大陸驿車涉過正迅速消退的河流,自發洪水以來第一次向卡森開去。

    我們不再猶豫,緊跟在它後面快活地前進,因為我們充分信賴車夫的定向能力。

    不過我們的馬比不上那些精神抖擻的挽馬。

    不久,就看不見驿車了。

    但這沒關系,那深深的車轍就是我們的路标。

    這時已是下午三點鐘,不一會兒,黑夜就降臨了連過渡的黃昏也沒有,就象地窖門突然關閉上了一樣,這裡一向是這樣。

    雪還是那樣大,前面十五步開外就看不清了;但在四周雪床反光的照射下,我們看得見光滑渾圓的山丘,前面那兩條我們熟悉的印子就是車轍,它們正不斷被大雪填滿,慢慢地消失。

     這地方,山艾樹叢生得都差不多高三四英尺,間隔約十英尺,遍布在廣闊的沙漠上;每一叢變成了一個雪堆,就象整齊的果園一樣,你無論向何方走,都會以為你正走在規規整整的大道上,兩邊都是這種雪丘。

    這是一條普通寬度的大道,平坦而寬敞,路旁的雪丘明顯地隆起。

    但我們并沒有想到這一點。

    深夜,我們突然想到,那車轍的最後一絲模糊的痕迹早已被埋掉了,從那時以來,我們已經走了很長時間,這時我們也許就會沿着這山艾樹大道遊蕩,偏離大路數英裡遠,而且離它越來越遠。

    想到這裡,一陣寒噤透過全身。

    比起這個,就是一塊冰落在脊背上也要算舒服的了。

    已經沉睡了一個鐘頭的血液這時突然湧起,心靈和肉體裡正在打瞌睡的活力突然激發出來。

    我們立即清醒,振作起來并且害怕得直發抖。

    我們跳下馬,趴在地上,焦急地查看道路。

    當然,這毫無用處,因為離地四五英尺眼睛就分辨不出不大明顯的水坑,就是用鼻子差不多觸在上面也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