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奮鬥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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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不能永遠繼續下去。

    他們一開頭就種下了自身毀滅的種子。

    尤金很傷感。

    他有時候常會流露出自己的心情來。

    如果卡蘿塔問他為了什麼,他總是說:“我們不能把這事情保持上多久的。

    它遲早總要結束的。

    ” “你真是個憂郁的哲學家,金尼,”她總責怪他,因為她希望這件事可以在任何情況下維持上一個長時期。

    尤金覺得不管怎麼僞裝,總逃不掉安琪拉的猜疑。

    對于他的默默的心情,她太敏感了。

    不久,她不管怎樣總會來的,那末這一切就得結束。

    事實上,好幾件事湊合起來造成了改變和結局。

     第一,希伯黛爾太太愈來愈被一件事引起了注意。

    卡蘿塔不僅一心想在這兒長呆下去,并且一來之後,竟然拿定主意不走了。

    她在市裡自己有公寓,顯然是關閉起來過夏的,因為在她最初提議上納拉甘西特去的時候,她曾經堅決地說,住在市裡太熱了。

    見着尤金以後,她想出個很不錯的辦法來利用那地方,雖然這種辦法是危險的,因為諾曼-威爾遜随時都可能回來。

    不過他們有時還是上那兒去——這有雙重的作用:欺騙母親,款待尤金。

    如果她可以離開麗瓦伍德一會兒工夫——她告訴尤金——那就可以使她的逗留少叫人懷疑,也不會影響到他們倆的歡聚。

    因此,她就這麼辦啦。

    同時,她又不能完全離開麗瓦伍德,因為尤金早晚必須呆在那兒。

     不過快到八月底的時候,希伯黛爾太太開始懷疑起來。

    有一次,卡蘿塔打電話給她,說自己頭痛不能來的時候,可是她卻看見一輛汽車開進中央公園去。

    她趁着卡蘿塔這次不舒服到市内去買東西,并且打了電話給她,說晚上要到公寓去看她。

    她覺得汽車裡好象是尤金和卡蘿塔。

    尤金那天早晨上工去了,這使這種猜疑顯得并不可靠,不過看起來的确很象他。

    但是她也還不能确定那就是他和卡蘿塔。

    當她來到公寓裡的時候,卡蘿塔在那兒;她說她覺得好些了,可是并沒有出去。

    希伯黛爾太太沉吟了一會兒,認為自己一定是弄錯了。

     她的房間是在三層樓上。

    有幾次,在大夥兒安息以後,她下樓來到廚房、飯廳或是書房裡去拿東西;她聽見一種古怪的聲音,就象有人輕輕在走路一樣。

    她認為這隻是她的幻覺,因為在她到了二層樓上的時候,一切總是黑暗、寂靜的。

    然而她依然懷疑,不知道尤金和卡蘿塔會不會暗下來往。

    有兩次,在吃早飯和尤金出門的時刻之間,她覺得聽見尤金和卡蘿塔在二層樓上低聲說話,可是她并沒有證據。

    卡蘿塔歡歡喜喜地在六點半起身,好跟尤金同桌吃飯,這件事非常特别,而她不去納拉甘西特、留在麗瓦伍德的這件事,簡直是大有用意的。

    現在,隻等待一個實際的發現來把她的一切懷疑變成事實,來證明卡蘿塔是個最沒有良心的騙子了。

     這件事是這樣發生的。

    一個星期日上午,戴維斯和希伯黛爾太太決定乘汽車出去兜兜。

    尤金和卡蘿塔都受到邀請,可是都拒絕了,因為卡蘿塔在幾天前聽他們談到這件事時,就預先告訴過尤金,打算跟情人好好消受一下。

    她叫他裝着要上市内去看朋友。

    至于她自己,她先說去,到了那天臨時又推說身體不舒服。

    戴維斯和希伯黛爾太太出發了,他們的目的地是長島①。

    這是一次一整天的遊覽。

    可是一小時後,車子壞了。

    在裡邊坐了兩小時等待修理以後——時間太久,破壞了他們原來的計劃——他們乘電車回來了。

    尤金并沒有上市裡去。

    他衣服還沒穿上,樓下的門就開了,希伯黛爾太太走了進來—— ①長島,紐約港外的一處島嶼。

     “喂,卡蘿塔,”她喊着,站在樓梯下面,等待卡蘿塔從她自己房間裡或是從二樓前邊她常呆的那間休息兼縫紉的房間裡走出來。

    卡蘿塔不巧正跟尤金呆在一塊兒,而這間房間的門從希伯黛爾太太站的地方是看得見的。

    她不敢答應。

     “喂,卡蘿塔,”母親又喊道。

     她最初想回到廚房裡去,在那兒看看,但是又一想,她走上樓梯,向縫紉間走去。

    卡蘿塔以為她已經進去了。

    她抓住這機會,立刻走進靠着尤金房間的那個浴室,但是她還不夠快。

    母親并沒有走進那間房——隻把門打開,向裡看看。

    她沒看見卡蘿塔走出尤金的房間,不過卻看見她穿着睡衣走進浴室,她根本不可能是從什麼别處來的。

    她自己的房門是在尤金的房間和縫紉間的當中,離開有十英尺遠。

    她不可能是打那兒來的:時間上來不及;不管怎麼說,她為什麼不答應呢? 希伯黛爾太太當時火起來,想立刻叫住她,可是又一想,她決定讓這條鬼計顯得似乎很成功。

    她深信尤金是在房間裡。

    一會兒工夫後,他的一聲警告性咳嗽——故意咳的——使她确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你在浴室裡嗎,卡蘿塔?”她上卡蘿塔的房間找過以後,輕聲地喊着問。

     “唔,”回答來了,這會兒十分安詳。

    “您車子壞了嗎?” 母女倆隔着門說了幾句話,然後希伯黛爾太太上自己房間去了。

    她鎮定地考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