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惶惶不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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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吧?” 誠實認真的拉斯托奇金在文化娛樂委員會沒有辦成事,便決定到位于瓦竹科夫大街的文娛委員會市分會去看看。

    為了使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他步行來到瓦甘科夫大街。

     文化娛樂委員會莫斯科市分會設在這條街上一個院落深處,占着一座久經風雨剝蝕的古舊的小樓。

    小樓前廳的斑岩圓柱稱得上本地一處名勝。

     但是,今天這座小樓使參觀者感到驚訝的并不是它的斑岩圓柱,而是發生在前廳這些圓柱旁的一切。

     前廳裡,幾個參觀者正圍着一個坐在小桌旁哭哭啼啼的姑娘,桌上放着幾種文化娛樂性刊物,那姑娘就是賣這些報刊的。

    但現在她不但不向參觀者推銷刊物,而對客人們關心的詢問也隻擺擺手,不予回答。

    前廳裡還聽到從上下左右的市分會各個科室裡都傳來急促的鈴聲,足有二十部電話同時在響。

     姑娘哭了一陣,忽然打了個冷戰,歇斯底裡地喊道: “看,又來了!”于是她猛地用顫悠悠的女高音唱起來: 神聖的貝加爾湖啊, 光輝的海洋①…… ①《光輝的海洋》是一首歌頌戰鬥和自由的古俄羅斯歌曲。

    歌詞為民族英雄詩人傑尼斯-達維多夫(1784-1839)所作。

    全歌共分五段。

    這裡及下面引用的幾句都是第一段歌詞。

    版本不同,歌詞略有出入。

    在這裡,作者也對歌詞略有改動。

     一個通信員剛走到門前台階上,忽然對什麼人揮拳威脅了一下,便也跟着姑娘一起用不大響亮的男中音無精打采地唱起來: 光榮的航船, 白鲑魚的寶藏! 遠處又有一些聲音和着他們的聲音唱起來,而且參加合唱的人越來越多,最後整個市分會的各個角落都傳出了同樣的歌聲。

    離前廳最近的第6号房間是審計處,那裡一個沙啞而深沉有力的男低音顯得尤為突出。

    許多部電話機的鈴聲則像是在給這合唱伴奏。

    通信員站在台階上放開喉嚨高唱: 來吧,東北風, 任你掀起洪波巨浪! 姑娘的臉上淌着淚水,她想咬緊牙關不唱,但她的嘴卻不由自主地張開來,她隻好用比通訊員高八度的聲音跟着唱: 年輕的好漢他, 并非遠航! 來訪者都默默不語,使他們深感驚奇的是:這些合唱隊員盡管分散在各個地點,卻唱得非常協調,仿佛整個合唱隊站在一起,個個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一個隐身的指揮。

     瓦甘科夫街上的行人紛紛在栅欄外面停住腳步,驚訝地觀望着充滿整個市分會的這莫名其妙的歡樂景象。

     唱完第一段歌詞,歌聲便戛然而止,也像有指揮棒在指揮似的。

    通信員小聲罵了一句,走開了。

    這時,小樓的正門打開,門内出現一個穿夾大衣的男人,大衣襟下面露出醫生的白大褂。

    還有一位民警站在他身旁。

     “請您想點辦法吧,大夫,求求您!”姑娘歇斯底裡地大聲請求。

     市分會書記從裡邊跑到台階上,看樣子他也感到十分尴尬。

    他很難為情地懇求醫生: “您看,大夫,是這麼回事,我們這裡的人好像都中了什麼催眠術……所以,必須……”他還沒有說完這句話,聲音便哽住了,接着他也突然用男高音唱起來: 石勒喀,尼布楚, 如今已不可怕……① ①《光輝的海洋》的第三段歌詞的頭一句。

    石勒喀和尼布楚(即涅爾琴斯克)都是外貝加爾地區的地名,在沙俄時代這一帶有政治苦役犯監獄。

    下面的“在深山……追殺!”也是第三段歌詞。

     “混賬!”賣雜志的姑娘剛剛喊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明她在罵準,她的喉嚨裡便立即唱出一個華彩經過句,緊跟着也唱起“石勒喀,尼布楚……”來 “您應該控制住自己!别唱了!”醫生對書記說。

     一切迹象都表明,書記本是甯願付出任何代價也想停止歌唱的,但事與願違,停不下來,他同整個合唱隊一起把下面的話都唱給瓦甘科夫街上的行人聽了:“……在深山老林中,我避開了猛獸的利爪;射手的于彈,全未能把我追殺!” 這段歌剛停下來,醫生便先給賣報的姑娘喝了一劑缬草酊,随後又由書記帶領着去各科室給其他人喝藥。

     “對不起,姑娘,請問一下,”會計主任拉斯托奇金忽然向姑娘問道,“有一隻黑貓是不是到你們這兒來過?” “什麼黑貓?”姑娘氣呼呼地嚷道,“我們市分會裡有一匹驢,一匹蠢驢!”随後她又加上一句:“就讓他聽見好啦!我全都講出來!”于是她真的把這裡的事原原本本地都講出來了。

     原來,市分會的領導人,用姑娘的話說,“把各種輕松的文娛節目統統搞垮了!”他組織各種業餘小組上了瘾,達到了病态的程度。

     “他蒙蔽領導,瞞上欺下!”姑娘大聲喊叫。

     她說,這位首長在一年中組織了萊蒙托夫研究小組、國際象棋小組、跳棋小組、乒乓球小組和騎術小組,他還聲稱入夏以前一定把淡水湖劃船小組和登山小組組織起來。

     今天午休時間,他,就是這位首長…… “不知從哪兒領來一個狗崽子,”那姑娘繼續說,“他還挎着那家夥的胳膊走呢!那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