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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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終于帶來了它最絢麗的鼎盛時期,聖母瑪麗亞節,弗蘭德斯最美好的日子。

    身穿節日盛裝的長長的節慶行列,越過平日充滿辛勤勞動人群的田野,長條旗迎風飄揚,各色旗幟獵獵飄動。

    聖體匣像太陽一樣照耀着秧苗,教徒舉手加額祝福,從祈禱的聲音裡發出和緩的轟鳴,連麥捆聽了都索索顫抖,恭順地躬身俯首。

    在高空,嘹亮的鐘聲不間斷地向遠方傳送,從遼遠的閃閃發光的教堂鐘樓發出歡快友好的聲音作為回應。

    此起彼伏的鐘聲歡快地回蕩着,轟鳴聲震耳欲聾,好像大地本身在歌唱,倨傲的森林和波濤澎湃的大海也參加進來。

     這一度輝煌,發源于生氣蓬勃的農村,洶湧奔騰地流入這個城市,漫過了雄偉的城牆。

    手工匠人單調的喧擾停止了,每日勞作的喘息聲靜默了;隻有樂師奏着吹管和風笛,漫遊在一條又一條街巷,跳跳蹦蹦的孩子們以銀鈴般的聲音歡天喜地地應和着這快樂的演奏。

    那些必須整年在收藏櫃櫥裡虛度時日的絲綢服裝,以其發黃的飾物迎着太陽閃閃發光;一群群穿着節日盛裝、邊走邊聊的人,彙合在一起,奔向教堂去禮拜。

    大教堂的沉重的大門,以缭繞的香煙和有香味的涼爽迎接這些虔誠的教徒,教堂裡簡直就是撒滿鮮花的春天,聖像和祭台被精 心地裝飾着繁盛的花環。

    千百枝蠟燭射出神奇的光,照耀着這充滿管風琴聲和歌聲的散發着香氣的黑暗,從深處和高處顫巍巍地滲過來神秘莫測的光亮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朦胧的微光。

     随後,這虔誠的駭人的氣氛,好像突然湧向大街小巷。

    一個虔信者的隊列形成了,教士們肩上擡着主祭壇的那幅非常有名的瑪麗亞畫像,開始慶典的;那幅畫像,好像流傳着許多應驗的奇迹。

    随着這幅畫像,似乎他們也把靜穆帶到街上那嘈雜的人群中。

    因為一陣沉默不語和俯首躬身遍及整個人群。

    于是,跟在畫像後面的人們臉上便出現了一道寬寬的虔誠祈禱的皺紋,直到畫像又回到大而涼爽的教堂,被收在教堂的有香味的洞穴。

     但在今年,濃重的烏雲給這虔誠的慶典遮上了陰影。

    幾個星期以來就隐隐約約有一種壓力壓在全國的大地上,可疑的暖昧的消息逐漸增多,說什麼舊的特權應該一律宣布廢除。

    争取自由的戰士和新教徒,開始活動了。

    不懷好意的流言從農村傳來:說新教的傳教士在城郊的露天廣場上向成千的人傳教,向武裝起來的市民供獻晚餐。

    西班牙的士兵遭到了襲擊,日内瓦人在唱贊美詩時,教會遭到了攻擊。

    不過,所有這一切消息都是未經證實的,但人們感到一場即将出現的大火的火星已在秘密地閃爍,那些有智有謀的人在密室策劃武裝反抗,在衆多一無所有的人當中迅猛發展。

     這個節日使那第一個浪濤沖向了安特衛普,那是一些不可救藥的暴民,他們從也沒有聯合過,隻在時突然聚集到一起。

    誰都不認識的不三不四的人一下子出現在形形色色的酒館裡,對西班牙人和僧侶大肆謾罵,野蠻地威吓。

    從各個角落和聲名狼藉的小巷裡,冒出來許多奇奇怪怪的怕見陽光的平民百姓,個個都有一副被激怒的抗拒的面孔。

    争吵在增多。

    間或也有小的沖突,但沒有釀成普遍的激憤,而是像孤獨地絲絲作響的火花自消自滅。

    奧蘭甯親王還在進行嚴格的訓練,監視這夥貪婪好鬥、惡毒兇狠的暴徒,他們隻是為了蠅頭小利而與新教徒夥同一起。

     有規模的光彩奪目的慶祝活動,激起了被壓迫者本能的憤怒。

    信徒的歌唱裡第一次混雜進戲谑的言語,虛張聲勢的恐吓四處飛揚,還有惡意譏诮的笑聲在空氣中震蕩。

    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