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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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 星期四 一夜輾轉反側,今天早晨起來有點兒難受,就改改習慣,沒有喝我這碗奶,而喝了點兒藥茶。

    記事本上這一頁是空白,這就表明留給《帕呂德》。

    沒有任何别的事情可幹的日子,我就用來工作。

    我創作了一上午,這樣寫道: 蒂提爾的日記 我穿越了大片荒原,遼闊的平野,無邊無際;即使丘崗也很低矮,大 地略微隆起,仿佛還在酣睡。

    我喜愛到泥炭沼邊緣遊蕩;踏出來的小徑硬 實一點兒,土層厚而水分少些。

    其餘各處土質松軟,一下腳苔藓草墩便往 下沉;苔薛吸飽了水分,變得很松軟;有些地方則有暗溝放水,曬幹苔藓, 長了歐石楠和矮松;長了匍匐的石松。

    有些窪地聚水,呈棕褐色而腐臭。

     我住在低窪地,沒有怎麼考慮搬到丘崗上,心裡完全清楚到那裡也不會看 到别的什麼東西。

    我并不遠眺,盡管朦胧的天空也有魅力。

     腐水面上有時展現奇妙的彩虹,飛來極美的蝴蝶,那翅膀是無與倫比 的;水面上絢麗多彩的薄層全是分解的物質。

    夜晚喚醒磷光,飄忽在水塘 上,而從沼澤地上起來的鬼火,真好像升華了。

     沼澤地!有誰能講述你的魅力?蒂提爾! 這幾頁文字不要給安棋爾看,我心想:蒂提爾在那裡似乎生活得蠻幸福。

     我還記了幾筆: 蒂提爾買了一個玻璃魚缸,擺到毫無裝飾的屋子中央,想到外面的全 部景色都集中在魚缸裡,心中甚是得意。

    他隻放進去淤泥和水,而随淤泥 帶來的陌生的水族活動起來,給他增添了樂趣。

    水總那麼渾濁,隻能看見 遊近玻璃的水蟲;他喜愛光和影的交替變換,從護窗闆縫透進來的光線穿 過魚缸,顯得更黃或者更灰暗。

    魚缸裡的水總是比他想像的更為活躍…… 這時,理查德進來了,他邀請我星期六吃午飯。

    我很高興能回答說,那天我不巧要去外地辦事。

    他顯得很吃驚,沒有再說什麼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我簡單吃了頓午飯,也出門了,先去看看艾蒂安,他正審閱他的劇本的校樣。

    他對我說,我寫《帕呂德》路子走對了,因為在他看來,我天生不适于寫劇本。

    我告辭出來,在街上又遇見羅朗,由他陪同去阿貝爾家,看到克洛狄烏斯和于爾班。

    這兩位詩人也正斷言,再也不能創作戲劇了,但是誰也不同意對方闡述的理由,不過一緻認為應當取消戲劇。

    他們也對我說,我不再寫詩算是做對了,因為我寫不出像樣的詩來。

    特奧多爾進來了,繼而,我受不了氣味的瓦爾特也來了;于是我離開,羅朗也随我出來。

    一來到街上,我便說道: “什麼生活,真叫人難以容忍!您受得了嗎,親愛的朋友?” “還行吧,”羅朗說道。

    “請問,為什麼說難以容忍呢?” “本來可以換樣兒而沒有換樣兒,這一點就足夠了。

    我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爛熟了,換個人來也會這樣做,重複我們昨天的話語,再組成我們明天的詞句。

    阿貝爾每星期四接待客人,客人中不見于爾班、克洛狄烏斯、瓦爾特和您本人,他那驚訝的程度,也像我們大家不見他在家裡一樣!哦!我也不是發牢騷,确實看不下去了:我要走了……動身去旅行。

    ” “就您,”羅朗說道。

    “吓!去哪兒,什麼時候動身?” “後天……去哪兒?我也說不好……不過,親愛的朋友,您應當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