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在鄉間

關燈
迦太基人用燈芯草編成栅欄,搭起一些走鹿,預防敵人的投槍和矢石。

    他們待在裡面,再也不動彈了。

     每天繞着小山轉的太陽,一早就照射不到谷底,讓谷底留在陰影裡。

    在他們的對面和背後,灰色的斜坡向上伸延,斜坡上滿布滿石子,而他們頭頂的天空則始終澄碧如洗,看上去比金屬的穹頂更加光滑冰冷。

    哈米爾卡爾對迦太基非常氣憤,簡直想投奔蠻族人,領着他們去攻打迦太基。

    而且那些挑夫、随軍商販和奴隸也開始發出怒言,但不論是人民還是元老院,誰也沒有送來一點希望。

    這種局面令人難以忍受,尤其是想到形勢會更惡劣,就更加難以忍受了。

     聽到哈米爾卡爾被圍的消息,迦太基簡直氣憤和憎恨得跳了起來;假如執政官一開始就吃了敗仗,大家還不會這麼恨他。

     現在要招募新的雇傭兵既沒時間,也沒有錢。

    至于在城内征兵,又怎樣裝備他們?哈米爾卡爾把所有的武器都拿走了1這時候,執政官派來的人跑到街頭,大聲疾呼。

    元老院甚為震動,便設法滅口。

     但這種防範措施并無必要,因為人人都在指責巴爾卡太軟弱。

    他在打勝仗之後,本該徹底消滅雇傭兵的。

    他為什麼要動掠那些部落?大家負擔夠重了嗎?貴族們心疼他們捐獻的十四謝凱勒,西西特會痛惜他們的二十二萬三千基卡爾金于,一點也沒捐獻的人和别人一樣抱怨不休。

    踐民們嫉妒那些新迦太基人,因為哈米爾卡爾答應給予他們全部的市民權。

    甚至那些為迦太基英勇奮戰的利古裡亞人也被與蠻族人混為一談,大家詛咒他們像咒罵蠻族人一樣,他們的種^出身就是一種罪行,一種同謀罪。

    站在店鋪門前的商人,過路的小工手裡拿着鉛尺,正在沖^籃子的鹽鹵商販,浴窒裡诜裸的浴客,賣熱飲料的小叛,人人都在議論哈米爾卡爾的作戰部署。

    他們用指頭在灰土點出作戰計劃,就連微不足道的粗漢,也會指摘哈米爾卡爾的錯誤。

     祭司們則說,這是他長期"來不敬神靈的處罰。

    他沒有獻過燔祭;沒能為部隊滌罪;他甚至拒絕帶占蔔宮出征;一這種渎神醜聞使大家忍住的憎恨變得更加激烈,希望破滅後的惱怒更加憤怒。

    大家想起了西西裡戰役的慘敗,他的高傲更是長期以來使大家背着沉重負擔。

    大祭司們對他強行征甩他們的珍寶耿耿于懷,要求元老院答應,萬一他能回來,就把他釘上十字架。

     那一年的埃魯爾月4常炎熱,成丁又一種災難。

    從湖邊蒸騰起來一種口惡心的臭氣,這種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與街角上缭繞的香煙混合在一起。

    哀樂聲不絕于耳-人潮占據,更處廟宇的階梯;廟牆上都蒙着黑紗:巴泰克柙的額前蠟燭高燒:殺來獻祭的駱駝,鮮血順着欄杆流下,在梯級上形成血的瀑布。

    使迦太基動蕩不安。

    從最窄小的街巷深處,最陰暗的破屋裡,不斷擡出一些臉色蒼白、呲牙咧嘴的人,外形象毒蛇。

    屋子裡充滿婦女的尖聲号哭,這聲音從窗锓間傳來,使在廣場上站看談天的人回過頭來。

    有幾回大家以為蠻族人來了,有人看見他們出現在溫泉山後面;有人說他們駐紮在突尼斯城下;于是人聲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彙成了一片喊叫聲。

    然後,一切複歸靜寂,一些人依舊攀在建築物的三角楣上,手搭涼楣向遠處眺望;另一些人趴在壁壘腳下,耳朵貼在地面傾聽。

    恐慌過去後,怒火又重新燃起,可是不久他們痛感自己的軟弱無力,便X都31傷起來。

     每天晚上他們登上平台,朝着太陽鞠躬九次.呐喊緻敬,這時這種悲哀上升到了頂點。

    太陽漸漸向^湖後面落下去,然後突然消失在蠻族人那邊的群山中。

     大家都等待着三重神聖的佳節。

    在那個節日,有一隻雄鷹将從焚燒的柴堆上飛向天空,那是年歲更新的象征,人民向至髙無上的神祗派去的信使,人民把他視為聯合、一種與太陽的力量結成一體的方式。

    況且他們現在充滿了仇恨,便都毫不掩飾地轉而崇奉殺人者摩洛神,抛棄了月神-确實,3神失去了神衣後似乎就失去了一^分法力。

    她拒絕舍賜甘澤雨露,她逃離了迦太基;她是個叛徒,是個敵人。

    有幾個人想侮辱它她便向她投擲石塊。

    可是"午多人一面罵她,一面卻在可憐她。

    一面還在愛他,也許愛得更深了。

     所以一切災難都來自天衣的失竊。

    薩朗波間接地造成了不幸,因此也成了怨恨的對象之一,她應當受到懲罰。

    一個用活人做犧牲祭神的模糊想法很快在老百姓中間傳了開來:要使天神們息怒,當然應當奉獻一種無價之寶,一個美貌、年輕的處女,出身古老的名門大疾,是神祇的後裔,下凡的星宿。

    每天都有一些陌生人人侵梅加拉的花園,奴隸們害怕送命,不敢阻讓他們。

    然而他們并不登上那座飾有船艏的階梯,隻是待在下面,眼望最高的那層平台,等待薩朗波出來。

    他們一連幾個小時喊着反對口号,活像一群吠月的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