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破産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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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也是空蕩蕩的沒有東西。

    花粉商隻聽見爐子裡的火燒得畢畢剝剝的響,卻看不見銀行家本人。

     克拉巴龍停了一會,又道:“你聽我說,這一類的玩意兒需要人手。

    有的人隻有思想沒有錢,會用腦子的人都是這樣。

    他們隻會轉念頭,隻會花錢,對什麼都不注意。

    好比一隻豬在長滿鮮菇的林子裡東闖西撞,背後跟着一個有錢的好漢,但等它發現了好東西咕噜咕噜地叫。

    會思想的人碰到什麼好買賣,有錢的人就拍拍他肩膀,說道:‘怎麼回事呀?朋友,你是沒有出路的,腰闆兒也不夠硬;給你一千法郎,買賣讓我來做。

    ’好吧,銀行家便召集一般實業家,說道:‘朋友們,動手吧!印起章程來!别開玩笑!’大家拿起号角,吹起喇叭,叫着:‘來呀,五個銅子變一百萬!’或是一百萬變五個銅子,什麼金礦呀,煤礦呀……亂吹一陣。

    他們收買了科學家藝術家的意見,大鑼大鼓的敲起來;看客來了:他們出錢看戲,我們管收錢。

    豬給關在屋裡啃番薯,别人拿了鈔票歡天喜地。

    事情就是這樣,親愛的先生。

    你來做生意吧,你願意當什麼?當豬呢,當傻瓜呢,當小醜呢,還是當百萬富翁?你去想想吧,我把現代的放款理論告訴你了。

    有事盡管來找我,我興緻老是好得很。

    法國式的興緻,又正經又輕松,對買賣沒有害處;正是相反,常在一起幹杯的人,彼此最容易了解。

    來!再來一杯香槟。

    酒好得很。

    那是一個真正埃班南人送我的,我做過酒生意,替他賣了不少,都是好價錢。

    我發迹了,他還感激我,想起我,倒也難得。

    ” 他這麼一叫,來了個十足地道的雷歐娜德,打扮得像個賣魚婆。

     他急急忙忙把圓桌上的紙張文件搬開,原來擺着一碟肝醬,一盤牡蛎,一瓶白酒,一盤浸着沙司的紅燒香槟腰子:明明是屋子裡藏着一個美人兒。

    壁爐裡燒着煤球,烤着一盤嫩黃的鮮菇焖蛋。

    台上放着兩份刀叉,兩條隔夜用髒了的飯巾,叫最老實的人看了也會心中有數。

    克拉巴龍自以為手段高明,不管皮羅多推辭,硬要留他吃飯。

     從前,花粉商走在巴黎街上眼神飽滿,信心十足;現在卻心裡疑疑惑惑的不大敢踏進克拉巴龍的家。

    他開始懂得銀行家的心不過是身上的一個器官。

    克拉巴龍嘻嘻哈哈的快活勁兒多麼粗野,言語舉動又多麼下流,要去見他實在有些害怕。

     “除了朗潑灤先生,别的夥計還沒有來。

    ” “那不行,”銀行家斬釘截鐵的回答,“做這樁交易的不止我一個人。

    我們樣樣都開會商量,像國會一樣,可是意見一緻,好比鍋子裡煎鹹肉,一塊貼着一塊。

    嗨,嗨,我們商量的事可多呢!瑪特蘭納的地産算不得什麼,真正的事業還在旁的地方。

    親愛的先生,在天野大道上快要完工的交易所四周,在聖·拉撒區和蒂勒黎公園一帶,我們都有投資,要不然還說得上做買賣麼?瑪特蘭納那塊地算得什麼!不過是頂頂起碼的小生意罷了。

    嘿!我們才不訛詐人呢,告訴你,”他把皮羅多的肚子拍了一下,抱着他的腰,又道:“得啦得啦,咱們吃着飯談吧。

    ”克拉巴龍因為拒絕了皮羅多的要求,借此緩和一下。

     “羅甘麼?……那個糊塗蛋!他的股子是歸我們的了。

    朋友,你别發愁,事情總有辦法。

    你月半先把款子付了,以後咱們再瞧着辦……我說瞧着辦……(來,幹一杯!)因為股本和我沒有關系。

    你不付麼?我也不跟你翻臉。

    這樁生意,我不過在買進的時候拿一筆傭金,将來賣出去再分一些賺頭;憑這兩個條件,我替他們操縱賣主……明白沒有?你的合夥老闆都是有實力的,所以我不怕,親愛的先生。

    今日之下,生意分得很細。

    一樁交易要許多有本領的人合起來做才行。

    你打算跟我們合夥麼?可不能拿頭油木梳來騙我們:那是不行的!不行的!還是刮大衆的錢,做投機的好。

    ” “杜·蒂埃。

    ” “我希望把票據展期……” “我奉陪就是。

    ”皮羅多說着,心裡想:“吃就吃吧,活該那個人倒黴!”花粉商開始感覺到那筆地産買賣有點不明不白,打算灌醉了克拉巴龍,逗他說出真正的合夥老闆。

     “我原來等着一個人,他失約了。

    ”滑頭的掮客嚷着,故意要鑽在被窩裡的人聽見。

     “啊!壞蛋!不錯,他是這樣的人。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