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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星中間飄蕩,不再想到他母親了?啊,夜裡在曠野上走路是多麼孤單啊,特别是聽着四周的歌聲,自己卻唱不出來,處在不斷的歡呼聲中,自己卻高興不起來,而那同樣孤單的月亮,不管時令是春天還是冬天,不管人們活着還是死去它都不在心上,隻顧從天空望着下界。

    ……心裡痛苦的時候,沒有人做伴是難受的。

    要是她母親普拉斯科維雅,或者“拐杖”,或者廚娘,或者某個農民跟她在一起,那就好了! 一個穿紅襯衫的男孩坐在水邊,洗他父親的靴子。

    此外,村裡也好,山上也好,一個人影也看不見了。

     “誰知道呢!這得問問瓦維拉,他上過學。

    眼下,學校裡什麼都教。

    瓦維拉!”老人招呼他。

     “誰知道呢!”老人回答。

     “老爺爺,”麗巴問,“人死了,他的靈魂在人世間還要待上多少天?” “瓦維拉,拿你簡直沒辦法!” “瓦維拉,人死了,他的靈魂在人世上還要待多少天啊?” “沒關系,我的好人兒。

    這是上帝的旨意。

    你别磨蹭啊,小夥子!”他對他的旅伴說。

    “你倒是快一點啊!” “沙利克,不準叫!”另一個人吆喝狗。

     “求上帝保佑你!” “我還是走路輕松一點,老爺爺。

    此刻我的心抖得什麼似的。

    ” “我的小兒子受了一天的罪,”麗巴說,“他睜着一對小眼睛瞧我,什麼話也沒說。

    他想要說話,可又不會說。

    上帝啊!天上的聖母!我難受得老是倒在地上。

    我站啊站的,就倒在床旁邊了。

    告訴我,老爺爺,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孩子臨死前要受那麼大的苦?大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受過了苦,犯的罪就得到了寬恕,可是一個小孩子,沒犯過什麼罪,為什麼也要受苦呢?為什麼呢?” “我本來在醫院裡,”麗巴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的兒子在那兒死了。

    現在我把他帶回家去。

    ” “布—布!”大麻鸻叫道。

    “布—布!” “它不喝……”麗巴瞧着那馬,說。

     “好像有人順大路走過來了。

    ” “套車,瓦維拉!” “啊!” “到烏克列耶沃村去。

    ” “剛才你瞧我一眼,我的心就松動了。

    那小夥子也挺斯文。

    我當你們一定是侍奉神的人呢。

    ” “你還要怎麼樣呢?”女人輕聲對馬說,沒了主意。

    “你還要怎麼樣呢?” “你要上很遠的地方去嗎?” “你的套包子沒有了,”青年人說,“我沒看見。

    ” “你好!” “你做娘了,”他說,“凡是做娘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

    ” “你們的狗不咬人吧,老爺爺?” “你們是侍奉神的人吧?”麗巴問老人。

     “人總不能樣樣事情都知道:怎麼樣啦,為什麼啦,”老人說,“鳥兒注定了不生四個翅膀,隻生兩個,因為有兩個翅膀也就能飛了。

    所以人也注定了不能樣樣事情都知道,隻能知道一半或者一半的一半。

    人為了生活該當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

    ” “不要緊,坐着吧。

    ” “不要緊……”他又說一遍。

    “你的苦惱還算不得頂厲害的苦惱。

    人的壽命是長的,往後還會有好日子,也有壞日子,什麼事都會來的。

    俄羅斯母親真大呀!”他說,往左右兩邊看了一看。

    “我走遍了俄羅斯,什麼都見識過,你相信我的話吧,好孩子。

    将來會有好日子,也會有壞日子。

    早先,我做過我們村子的代表,到西伯利亞去,到過黑龍江,到過阿爾泰山,在西伯利亞住過,在那兒墾過地,後來想念俄羅斯母親,就回到家鄉來了。

    我們走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