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貝納勒斯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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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上校這個名字很有感覺的一個人。

     我們乘坐的轎子不久就停在寬大的台階旁,一百級台階從河岸一直通向高高的奧朗-澤布清真寺。

     以前的信徒全都模仿羅馬的教民,跪着爬台階。

    維什努廟就是修建于那個時代,而後又被征服者的清真寺取代。

     我本想爬上這座清真寺的一個尖塔俯瞰貝納勒斯,那兩個高達一百三十尺的尖塔,直徑卻還不足工廠裡一根普通的煙囪,圓柱狀的塔身上環繞着一條螺旋形的樓梯。

    不過如今它們已禁止攀行也是不無道理的。

    因為兩座尖塔明顯地已經偏離垂直方向,比比薩斜塔傾斜得還厲害,總有一天它們會倒塌落地。

     離開奧朗-澤布清真寺後,我又發現那個孟加拉人在門口等着我們。

    這一次,我雙眼死盯着他,他在我的直視下垂下了目光。

    在讓邦克斯注意到這事情之前,我想先看看這個人的詭秘行迹是否還會持續下去,所以我什麼也沒說。

     在貝納勒斯這座奇妙無比的城市裡聳立着成百上千的佛塔和清真寺。

    而在那些金碧輝煌的宮殿當中,最漂亮的一座毫無疑問屬于那格浦爾國王。

    事實上沒有多少印度人會不來聖城走一遭,而且他們總是把來貝納勒斯的日期定在隆重的梅拉宗教節日期間。

     在可供支配的這幾個小時中,我不可能野心勃勃地想遊完所有的建築。

    于是我有所選擇地參觀了供奉着西瓦神位的比凱什瓦廟,廟裡有口井上蓋着一塊不成形狀的石頭,它被看成印度神話中最為兇殘的一位神仙的部分肢體,據說井裡的水有奇迹般的功效。

    另外,我還參觀了曼卡爾尼卡,即通常說的聖泉,在泉水裡洗澡的信徒是婆羅門的最大财源。

    接着,我還去了曼-芒迪爾,那是兩百年前由阿克巴爾皇帝修築的觀象台,像大理石般的儀器其實都是用石頭做成的。

     我還聽說在貝納勒斯有一座遊客們不會放過的猴宮。

    一個巴黎人自然應該想到他會在那座植物園裡的籠子前看見自己原來的模樣。

    但事實并非如此。

     猴宮其實是坐落在近郊的一所寺廟,即杜爾加-庫恩德。

    它的曆史可以追溯到九世紀,屬于城裡最古老的建築之一。

    那些猴子并不像傳聞的那樣被關在用鐵棍圍起來的籠子裡,而是在庭院裡自由地遊來蕩去,從一座牆跳到另一座牆,爬到高大的芒果樹頂或者是争食遊人帶給他們的炒貨,那是他們非常貪吃的食物。

    那裡和别處一樣,婆羅門充當着杜爾加-庫恩德的衛士,從遊人身上撈取錢财,這無疑使婆羅門成為印度非常賺錢的一個職業。

     炎熱的天氣自然使我們感到疲憊不堪,傍晚時分,我們打算回自己的蒸汽屋。

    午飯和晚飯我們都是在塞克羅爾這座英國城裡最好的一家旅館吃的,但那裡的飯菜使我們非常想念帕拉紮爾德先生的手藝。

     當剛朵拉又來到台階前準備把我們帶回恒河右岸時,我再一次看見那個孟加拉人站在離剛朵拉兩步遠的地方,一個印度人劃着一條小船在岸邊等他。

    他上了船。

    難道他想過河一直跟着我們回到宿營地嗎?這實在是太可疑了。

     “邦克斯,”我再也按捺不住,指着那個孟加拉人低聲對他說,“這個密探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我已經看出來了,”邦克斯平靜地答道,“我想是您無意之中說出莫羅上校的名字,引起了他的警覺。

    ” “那麼,我們是不是……?”我說道。

     “不!讓他去吧。

    最好不要讓他知道自己已被覺察……何況,他已經不再那裡了。

    ”邦克斯對我說。

     确實如他所言,那個孟加拉人乘坐的小船已經消失在陰暗的恒河上川流不息的各種船隻間。

     接着,邦克斯轉身問我們的船工: “你認識那個人嗎?”他假裝無所謂地問道。

     “不,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船工回答。

     夜幕終于降臨了。

    成百上千艘飄着彩旗,挂着五彩燈籠,滿載着歌手和樂師的船隻在同樣也花枝招展的河流上交錯而行。

    左岸的天空中閃耀着絢爛多姿的焰火,這使我想起我們與天國近在咫尺,這些焰火是何等榮耀。

    總之,眼前這番無與輪比的景象實在難以描繪。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在夜晚舉行這樣一個所有階層的印度人都參加的節日,它看來似乎是臨時安排的。

    當節日的焰火熄滅時,剛朵拉已經停在了河對岸。

     一切宛如夢幻。

    它和昙花一現的火焰一樣,隻在頃刻間照亮天際,便稍縱即逝。

    我在前文中已經提到過信仰多神教的印度人供奉着大大小小的神仙聖人共三億位。

    那麼即使把一年分成小時,分鐘和秒,也不夠給每一位神仙祝聖的。

     當我們趕回宿營地時,莫羅上校和馬克-雷爾已經回來了。

    邦克斯于是問中士在我們出去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馬克-雷爾幹脆地答道。

     “你們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嗎?” “沒有,邦克斯先生。

    您是否是懷疑……” “我們在遊覽貝納勒斯時一直被人監視,”工程師解釋道,“我可不喜歡被人監視!” “那個密探是……” “一個孟加拉人,他聽到莫羅上校的名字後就開始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們。

    ” “他想幹什麼?” “我不清楚,馬克-雷爾。

    但我們一定要保持警惕,小心行事!” “我們會的,”中士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