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旅行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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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動,他們光着頭,露出提圖斯式的頭發(指前後一樣短的一種發式,仿自羅馬皇帝提圖斯的雕像),男人們隻在腰間纏塊布帶,女人們則從頭到腳裹在白色的紗麗裡,從四面八方趕來圍觀這頭稀奇的怪物,雖難免有些害怕,但贊賞之情卻溢于言表。

     “我隻有一個擔憂!”奧德上尉說,“那就是城裡的土邦主會對我們的鋼鐵巨獸動了心,願出一大筆錢買它,而我們實在又無法拒絕這麼多錢,于是就把它賣了!” “永遠不會!”邦克斯第一次大聲地說道,“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他另造一頭象,它的力氣大得能拉動他的全部地産!但屬于我們的這頭象,說什麼也不賣,莫羅,你說對嗎?” “說什麼也不賣!”莫羅上校的聲音聽來像是給他八百萬也不會動心。

     再說,我們也沒必要讨論巨獸的買賣。

    土邦主根本就不在布德萬。

    隻是他的康達爾(相當于私人秘書),來察看了我們的車隊。

    作為回報,他邀請我們,——我們當然高興地接受了,——參觀土邦主的花園,裡面有十分美麗的熱帶樹林和潺潺流動的池塘和小溪,另外,我們還參觀了動物園,那是一大片青翠的草坪,星星點點地坐落着一些形狀各異但都氣度非凡的涼亭,園裡精心圈養着溫馴的狍、雄鹿、黃鹿和大象,以及兇殘的老虎、獅子、豹和熊。

     “把老虎像鳥一樣關在籠子裡,我的上尉!這太可憐啦!”福克斯憤憤不平地大聲說道。

     “你說得很對,福克斯!”上尉回答,“要是問問這些性情剛烈的毛皮獸,它們甯願在林子裡自由地閑蕩……哪怕是挨上一槍呢!” “啊!上尉,我也有同感!”勤務兵歎了口氣說道。

     次日,即五月十号,我們離開了布德萬。

    補足燃料的蒸汽屋通過一條與鐵路水平的小道跨過鐵軌,徑直開往距加爾各答有七十五古裡的拉姆居爾。

     這樣我們必然得放棄沿途的一些重要城市,如穆爾什達巴德,城市雖大,但無論是它的印度區還是英國區都毫無特色可言;蒙吉爾,它是修築在聖河岸邊一個岬角上的城市,有些像英國的伯明翰;帕特納,富有的鴉片貿易中心,是我們即将斜穿的貝阿爾王國的首府,它是座郁郁蔥蔥的城市。

    但我們有更好的選擇:走一條更南的路線,緯度比恒河谷還低兩度。

     在這段路途中,鋼鐵巨獸不再如往常一樣平穩,而是稍有些抖動,這使我們對蒸汽屋絕妙的減震裝置有了切身體會。

    況且道路并不十分難走。

    可能連兇殘的食肉野獸也會怕這頭能吞雲吐霧的巨形大象三分!但讓奧德上尉驚訝不已的是一路上我們居然沒有遇到一頭獵物。

    不過,他原本就是打算在印度北部而不是在孟加拉地區一顯身手的,所以他還不至于現在就開始大呼小叫。

     五月十五日,我們的車隊已與距布德萬五十古裡的拉姆居爾近在咫尺。

    平均車速隻有每十二小時十五古裡左右,不會更多。

     三天後,即十八日,火車又往前開了一百多古裡,停在小城市吉特拉的附近。

     旅行初期,基本上平安無事。

    天氣雖然炎熱,但在陽台上睡上一個午覺仍是舒服無比!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我們都呆在那裡悠閑自得地乘涼。

     夜幕降臨時,斯托爾和卡魯特就在邦克斯的指導下清洗蒸汽爐,檢查機器是否有故障。

     這時,奧德上尉和我就會和福克斯、古米一起,帶着兩條獵狗在停車的附近打獵。

    我們的獵物隻是一些毛皮小動物;雖然上尉像所有的獵人一樣瞧不起它們,但作為一個美食家,他就不會對它們說不了,第二天,他準和得意洋洋的帕拉紮爾德先生一樣,津津有味地吃着飯桌上的美味佳肴,這倒還節省了車上的儲備食物。

     有時,古米和福克斯也會留下來給火車補充木柴和存水。

    難道不該讓煤水車裝滿第二天的所需嗎?因此,邦克斯總是盡可能地把車停在溪流邊或樹叢附近。

    所有這些不可缺少的補給工作都由細心的工程師來負責。

     等一切工作都結束之後,我們就開始怞雪茄,——美味的馬尼拉“塞路茲”——一邊怞一邊談論着奧德和邦克斯已經了如指掌的這個國家。

    而上尉本人十分讨厭粗俗的雪茄,所以他的嘴裡總是銜着一根二十尺長的煙管,大口地吸着,煙霧裡散發着一種名叫“烏卡”的香料味,他的勤務兵總是早已細心地在煙鬥裡填滿了煙絲。

     對我們來說,最大的快樂莫過于莫羅上校随我們一同到宿營地的附近去散散步。

    我們總是在臨走前邀他同去,但他也從來都是婉言謝絕,然後和馬列-雷爾中士呆在一起。

    他們兩人沿着馬路走來走去,從來不超過百餘步的距離。

    雖然兩人都極其寡言,但他們之間卻相知很深,無需任何語言就能交流思想。

    兩人仍完全沉浸在記憶猶新的痛苦往事中。

    随着我們的車隊越來越靠近北部,愛德華-莫羅和中士正在一步步地逼近血腥的暴動,痛苦的回憶怎能不在腦海中重現呢? 很顯然,莫羅上校并非隻是簡單地為了和我們在一起才答應去印度北部旅行,但他的真實想法,我們一直到後來才知道。

    邦克斯和奧德上尉也很同意我的這種猜測。

    三個人對未來都不無擔憂,因為我們并不知道這頭在半島上走南闖北的鐵皮象會不會釀出什麼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