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們初次定居及借用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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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破房子裡。

    在你們的後面,那農場是我大兒子的。

    我是個寡婦,有十二個兒子,真——艱難,勉強度日。

    ” “你罵人嗎?” “罵人!有什麼害處?煩躁時,罵一下人心裡舒坦點。

    在這地方,什麼人都會罵人。

    我的兒子們罵起人來個個都像山姆·希爾。

    我以前經常罵得很難聽,可一個月前,衛理公會的牧師對我說,如果不改改這毛病,以後我就上不了天堂。

    所以我改了一些,太難聽的我已不說了。

    ” “要是聰明,你最好再也别張嘴罵人。

    在我們那兒,女士從來不罵人。

    ” “好了,你别說了,我時常聽人說你們那裡的女人都很無知。

    你能不能借我點茶葉?” 這女人真是怪人,我給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離去的時候,我正在削蘋果,她便順手拿了一個。

     “我猜你們有個不錯的果園?” “他們說那園子是這方圓幾英裡内最好的。

    ” “我可沒什麼值得炫耀的果園。

    不過我想你可能想要點沙司。

    ” “沙司!什麼是沙司?” “連沙司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可真夠聰明的。

    沙司就是把蘋果剛成片,晾幹了,在冬天做成的餡餅,你現在明白了吧?” 我點了點頭。

     “好了,我要說的是,我沒有蘋果,可你有該死的一大堆。

    如果你把最好的蘋果給我二十蒲式耳,并提供我半磅粗繩把它們拴在一起,我就做一桶沙司與你分享,也就是你一半,我一半。

    ” 我是有不少蘋果,也就挺高興地接受了她的要求。

    貝蒂·弗伊太太走了,走時挺高興,因為此行收獲不小。

     我又一次吃了苦頭,發現一旦把她讓進屋裡,就甭想擺脫她。

    她想起什麼就借什麼,可從來沒想着還。

    我想盡辦法回絕她,可總是失敗。

    冬天來了,她還是那樣一副嘴臉。

    我一看到她沿着門外的小路而來就不由自主地喊道:“貝蒂·弗伊!貝蒂·弗伊!怎麼又是貝蒂·弗伊。

    上帝讓我擺脫掉她吧!”這位大人物最後一次大駕光臨時,打算賞臉對我的物品和家具好好安排一番。

     “唔,弗伊太太,你今天想要什麼?” “太多了,我簡直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啊!受窮是怎樣一個滋味!首先,我想讓你借我十磅面粉,做一些玉米烤餅。

    ” “我想那是用玉米粉做的。

    ” “不錯,不錯,如果有玉米粉的話就那麼做。

    我的玉米粉用完了。

    這是我新發明的配方。

    把面粉借給我。

    我把蛋糕做好後拿一塊給你嘗嘗” 她連哄帶騙地說了這麼一番話。

     “噢,請你别麻煩了,你還要什麼?”我急于知道她的厚顔無恥能達到什麼程度,心中決定如果可能的話,要污辱她一回。

     “我想你能否借給我一件袍子和一雙鞋子。

    我必須去奧斯維格去看我的小姑子。

    我想打扮得體面些。

    ” “弗伊太太,我從不把衣服借給别人。

    如果把它們借給你,我肯定自己再也不穿了。

    ” “那就更妙了。

    ”她狡猾地咧嘴一笑,“我想如果你不能把袍子借給我,你肯定會給我點黑線頭好讓我把破裙子縫一下,再給四分之一磅茶葉,一些糖,我會盡快把這些東西還回來。

    ” “我不知道有借有還的事何年何月會發生。

    你欠我的東西太多了。

    這些東西的價值可遠比你想象中應該還給我的多得多。

    ” “行了,你用不着再提以前的事,我欠你的也不多。

    如果你肯借給我一張五塊錢的鈔票,我就不再要那茶和糖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就毫不留情地回答: “弗伊太太。

    你們這些驕傲的美國人,竟會低三下四地向那些你們假裝瞧不起的人借東西,這真是令我吃驚。

    另外,你們所謂的借從來不還。

    我看這與搶劫沒什麼兩樣。

    如果初來乍到的人不幸住在你們中間,會因心地善良而受到盤剝,滿足了你們的家用。

    除了上當受騙,被诓走了财産,感到受了污辱外,還會傾家蕩産。

    如果你老老實實地來這兒對我說:“我想要什麼什麼東西,我太窮了買不起。

    給我點吧,我會感激不盡的!我就會把你當做一個普通的乞丐,然後按照對待乞丐的方式對待你。

    根據我手頭的情況,決定給還是不給。

    這樣的獲得方式也省得你欠一份人情。

    因為你也很清楚,你以前從我這借了許多東西,将來到了最後審判日就會成為一筆筆債。

    ’ “就算是吧,”貝蒂說道。

    我說了半天誠實不欺,她一點沒感到有愧。

    “你知道《聖經》上是怎麼說的,施與要比索取更值得贊美。

    ” 我十分厭惡她那僞善的樣子,便說。

    “哈,同一本書裡就能找到回答,無疑你或許聽說過‘惡人欠債從不還’。

    ” 這句極為貼切的話使得這位肆無忌憚的索取者大為光火。

    這真使我終生難忘。

    她扯着嗓子,破口大罵,罵的盡是些污穢不堪的髒話。

    一時間脫口而出,為的是以後想起來不虧心。

    她走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我們房子的來曆,還有它以前的主人的情況我慢慢會告訴你們。

    我們剛搬到這裡時,對面有位鄰居,是個兇惡的北美人,瘦骨嶙峋,一頭紅發,擅自占了人家的土地。

    他是“為了祖國着想才離開祖國的。

    ”我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家收拾利落,他們一家人就開始借或者偷我的用品。

    比偷東西更可怕的是,他們想方設法從你手裡搞到東西時還要繞上一堆假惺惺的托詞,真是偷盜加欺騙。

    我既沒有烤箱,也沒有烹調用的爐子,這些東西在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一樣這麼便宜、普通。

    一所以我就找了個大烤鍋來代替,我們一直在這個鍋裡做早餐熱蛋糕,不願吃解凍面包,嫌那麻煩。

    那男人的老婆有個毛病,她一直想烤面包,就叫人來拿我的鍋。

    因為她有一大家人,所以差不多每天都這樣,我覺得她這樣沒完沒了真是叫人太讨厭了。

     我把這話告訴給那個總是來拿鍋的厚顔無恥的小家夥,而且還問他我們沒來之前他們是怎麼烤面包的。

     “我想我們隻能吃用平底鍋做的蛋糕。

    可現在我們能借你的鍋,我娘可以用它做面包。

    ” 我對他說這回可以把鍋借給他,可是以後就不能把它借給他娘了,因為我也要用它烤面包。

     第二天過去了。

    當天夜裡特别冷,所以第二天一早我沒有像往常一樣起得那樣早。

    仆人去參加一個縫紉聚會,我和孩子正躺在床上,忽然聽到廚房的門拴擡了起來,地闆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我從床上跳了下來,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

    這時,菲蘭德用那有名的帶鼻音的方言大聲叫嚷道: “夫人,我借鍋來了。

    ” 我隔着牆說:“今天早上不能把鍋給你,沒有它我們做不了早飯。

    ” 菲蘭德說:“那老太太沒鍋也活不成。

    ”說着一手抄起放在爐床上熱着的鍋,沖出了房子,還扯着嗓子唱: “為美國小子歡呼!” 詹姆斯一回來吃早飯,我就打發他去把鍋要回來,可是那個女人冷冰冰地告訴詹姆斯等她用完了就可以還給我,可現在鍋裡有她做的面包,所以不能讓他拿回來。

     關于菲蘭德這個小夥子,我再說幾句,然後就再不說他了。

    盡管他的到來并不令人愉快且無法讓人忍受,這是不言自明的,但他每天都光顧我們,隻要他願意,随時都會打開門,進來進去。

    我不止一次地明白暗示他,沒人請他來這兒,可他對我說的不屑一顧。

    一天早上,他戴着帽子走進屋來,一屁股就坐在搖椅上,而此時我正打算給孩子穿衣服。

     “菲蘭德,我要照料一下孩子,可你在這兒我沒法幹,你能不能幫個忙到廚房裡呆會兒?” 沒反應,他每次都很少說話,隻是在屋子裡來回溜達,翻翻書報,什麼東西都摸摸看看。

    而且還總是揭開放在壁爐上的瓶子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我把話又說了一遍。

     菲蘭德:“噢,我想我在這兒不會傷着你的小寶貝。

    你給她穿衣服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