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魁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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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而自豪,正是這塊土地給了他們食物——正是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信仰與歸屬。

    這樣想了,你們就不會為自己與宗主國的分離而哀痛,不會再為那些出于自重而沒能享受的奢侈浮華而惋惜。

    你們将會漸漸愛上加拿大,正如我現在這樣。

    我原來是懷着仇恨看待加拿大的,恨得要死,真死了就永遠和你們分開了。

     可是啊,我意識到,自己正在這片殖民地和她傑出的母親之間做出如此不敬的對照,所有這些對照都是無情的,不公正的。

    抑此揚彼,必然是對雙方的冒犯。

     剛才我已經脫離主題,說到自己的内心想法去了,現在必須重新回到平凡而乏味的現實中來。

     霍亂病在魁北克城牆内肆虐流行,同時幾乎沒有停息的喪鐘講述着痛苦和死亡的故事,這毋庸置疑的悲慘現實大大掃了我們第一眼望見魁北克時的喜悅興緻。

    來船上參觀的人幾乎都身着黑“衣或言談中略帶哭腔。

    他們告誡我們珍重生命,不要上岸,因為異鄉人最容易染上這種緻命的瘟疫。

    為此我十分失望。

    我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爬上岩頂俯瞰腳下這片輝煌的景緻。

    最終我順從了丈夫的意見。

    他本人也禁不住誘惑想看看這地方,便扶我登到我能上去的地方,讓我一飽眼福。

    我的雙眼漫遊于眼前的這片風》中,不知疲倦。

     當你注意到這使某些人滋生敬意的景物對其他人産生了如此不同的影響時,你将大吃一驚。

    蘇格蘭老兵麥肯齊見我長時間專注地盯着蒙特莫倫塞瀑布,平淡地說道—— “這兒風景也許還行,可我覺得還是趕不上灌木叢那邊的白樹林。

    ” “我說,”另一個叫道,“還是瀑布好看。

    這裡無疑很廣闊,但還是沒有蘇格蘭寬廣。

    ” “霍特,你小子别胡說。

    我們都要成為這裡的主人,”第三個人喊道,“你好好呆在這裡,老家沒人會惦着你。

    ” 對于統艙乘客對未來的浮華夢想我覺得很可笑。

    加拿大的河岸景色使他們一下子成為了要人。

    最窮的和衣衫褴褛的人、道德上最差勁的人、人品上最卑劣的人,此刻都暴露出他們自高自大的本性,虛榮和傲慢占據了他們的心靈。

    他們高聲談論著老家親戚們的财富與地位,痛惜自己付出犧牲加入了這幫傻兄弟的行列,踏上這塊貧瘠冷清的土地。

     幾乎不會像樣地洗地闆的女孩子們說起幹活便一副輕蔑的神情,說除非每月十二美元的工資,否則休想叫她們動心幹活。

    要她們了解真實情況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在經過好幾次毫無效果的嘗試後,我隻好讓時間和苦澀的經曆去恢複她們清醒的理智。

    她們不顧船長的反對和霍亂的威脅,全部沖上岸考察這片富饒的土地,企圖實現她們荒唐的發财夢。

     我們到岸幾分鐘後,便承蒙檢疫官又一次造訪,不過這一次的兩位先生都是加拿大人。

    他倆表情嚴肅,略顯憂郁,惶惶不安地大談時下的騷亂,并斷言異鄉人遇上這樣的災難便在劫難逃。

    這番話實在令人難以欣慰,低落了本來高昂的情緒。

    畢竟,振奮的精神是抵禦這場磨難的最佳解藥。

    這兩個專職的喪門星離去後,船艙一下子輕松愉快了,連空氣也流通得暢快起來。

    船長像是出于本能,又額外喝了一杯摻水的烈酒,以驅除他們的出現帶來的陰森晦氣。

     緊接着兩位醫生而來的便是兩位海關官員。

    這兩個沒有教養的粗俗人坐在船艙的飯桌旁,老練地沖船長點了點頭,又面無表情地白了我們一眼,開始了下面的對話。

     海官官員(在詢問了船上總的貨物情況後):“船上有什麼優質白蘭地嗎,船長?” 船長(粗着嗓門):“有。

    ” 官員:“這可是現在所知的治霍亂最好的解藥,醫生惟一能指望的藥。

    ” 船長(會意):“先生們,今天下午我會給你們送去一打白蘭地。

     官員:“哦!謝謝你。

    我們肯定會從你手上得到真東西。

    你的貨裡有愛丁堡烈酒嗎?” 船長(微微一聳肩):“有一兩百箱。

    我和白蘭地一樣也送你們一打。

     兩位官員齊聲:“妙極了!” 第一位官員:“有那種短柄大煙袋的蘇格蘭煙鬥嗎?帶金屬蓋的。

    ” 船長(極為耐心地):“有,有。

    我送你幾支吸煙用,和白蘭地一起送去。

    還有别的吩咐嗎?” 官員:“現在我們來談正事。

    ” 親愛的讀者,你若和我一樣,看到這位老船長在那兩位大人物離船後如何頑固地沖他們揮舞雙拳,一定會大笑起來。

    “惡棍無賴!”他嘟囔着,然後轉向我,“他們這樣不要臉地掠奪我們,我們不敢反抗,不敢抱怨,害怕他們找碴兒。

    如果是在海上遇見這幫壞蛋,我會讓他們嘗嘗他們不愛喝的白蘭地和烈酒。

    ” 天色已近黃昏,群山逶迤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這時,從沃特福德出發的霍斯利·希爾号三桅大帆船在我們上遊不遠處抛了錨,我們在檢疫站曾遇到過它。

    檢疫官員立即上了船,下令把船開到城堡底下去。

    這樣,船不得不再起錨。

    可是,不巧!鍊子與沉在河底的大松樹絞纏在一起了。

    當時河上泊着很多船,周圍的甲闆上擠滿了人。

    看到這個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