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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對她說,如果伊裡亞·伊裡奇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比方金器、銀器,甚至皮貨等,倒可以拿去典當,有些好心人會出她所需要的三分之一的價錢買下,等鄉下的錢到了她再贖回去。

     要是換了别的時間,這位天才的主婦對這種實用的做法是聽不進去的,絕對不會接受的。

    可是現在,她卻什麼都明白了,什麼都考慮到了。

    她把&hellip&hellip自己陪嫁的珍珠拿來過了秤。

     伊裡亞·伊裡奇卻什麼也不知道,第二天餐桌上有上好的鲑魚下醋栗伏特加酒,還吃了他喜歡的内髒和白嫩的松雞肉。

    阿加菲娅·馬特維耶夫娜和孩子們吃的卻是下人們吃的菜湯和飯,隻是為了陪伊裡亞·伊裡奇,房東太太才喝兩小杯咖啡。

     珍珠當了不久,她又從自己珍藏盒裡取出項墜,然後是銀器、皮大衣&hellip&hellip 等到鄉下送錢來的時候了。

    奧勃洛莫夫把所有的錢都交給她。

    她去贖回了珍珠,付了銀器和皮貨抵押的利息,又給奧勃洛莫夫買蘆筍和松雞,隻是為了做做樣子,才陪他喝杯咖啡。

    珍珠仍放回原來的地方。

     她一星期一星期、一天一天地苦苦掙紮着,受盡折磨。

    她賣掉了披肩,還托人去賣貴重的衣服,隻剩下日常穿用的粗布衣裳,露着胳膊,星期天則用一塊破舊的三角巾遮住脖子。

     這就是為什麼她會消瘦下去、兩眼塌陷,并要親自給奧勃洛莫夫送早飯的原因。

     甚至當奧勃洛莫夫向她宣布,明天塔蘭季耶夫和阿列克謝耶夫或者伊萬·格拉西莫維奇要來吃午飯時,她也還有勇氣裝出高興的樣子。

    午餐做得很好,很精美,沒給主人丢臉。

    可是為了這一頓飯,她操了多少心,跑了多少腿,求助了多少商店老闆,然後又是多少個不眠之夜,甚至流了多少眼淚啊! 她突然深深地掉進了不安的生活旋渦中,飽嘗了幸福與不幸的滋味!但她喜歡這種生活,盡管她的眼淚和操勞是苦澀的,她卻不願意拿這種生活去換取她在認識奧勃洛莫夫之前那種靜寂的日子。

    那時她倒是很神氣地在盛滿食物的噼噼啪啪、咝咝作響的鍋碗瓢勺中間忙來忙去,對阿庫林娜、掃院工等人發号施令。

     當她腦際突然冒出一個死的念頭時,她甚至害怕得發抖,盡管一死可以了結她那流不盡的眼淚、每天的奔忙和一夜一夜的失眠。

     伊裡亞·伊裡奇吃完早飯後,聽聽瑪莎讀法文,在阿加菲娅·馬特維耶夫娜房裡坐一會兒,看她給萬尼亞縫補上衣。

    她把衣服翻來翻去上十次,同時還不停地跑到廚房裡看看午飯吃的羊肉烤好了沒有,是不是該煮魚湯了。

     &ldquo您幹嗎老忙忙碌碌呢?&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别管它!&rdquo &ldquo我不管誰管呢?&rdquo她說,&ldquo瞧,等我打好這兩塊補丁,就得去煮魚湯了。

    萬尼亞這孩子糟透了!上星期我才把他的短上衣重新補好,又給撕破了!你笑什麼?&rdquo她問坐在旁邊的萬尼亞,他隻穿着一件襯衫和一條吊帶褲。

    &ldquo瞧,這回我得補到明天早上了,而你也别想往大門外跑了。

    準是被那些頑皮孩子撕破的。

    你們打架了,承認嗎?&rdquo &ldquo沒有,媽媽,這是它自己破的。

    &rdquo萬尼亞說。

     &ldquo什麼自己破的!你該坐在家裡溫功課,别在大街上到處跑!等到伊裡亞·伊裡奇也說你的法文沒有學好時,我就把你的靴子也脫掉!不管願不願意你都得給我坐下讀書!&rdquo &ldquo我不喜歡學法文。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奧勃洛莫夫問道。

     &ldquo法文裡有許多不好的詞兒&hellip&hellip&rdquo 阿加菲娅·馬特維耶夫娜臉紅起來,奧勃洛莫夫則哈哈大笑。

    看來他們此前剛談過這些&ldquo不好的詞兒&rdquo。

     &ldquo住嘴,不中用的小東西,&rdquo她說,&ldquo你最好還是把鼻子擦擦幹淨吧,沒看見嗎?&rdquo 萬尼亞噗嗤地笑了一聲,但沒有擦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