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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隻剩下很少一點錢度日。

     穆霍雅羅夫急于在兩年内結束這項與自己債務人自願訂的契約,免得夜長夢多。

    這就使奧勃洛莫夫突然陷入了困境。

     這種情況開始時還不大明顯,因為他從來就不知道他口袋裡有多少錢。

    但是穆霍雅羅夫忽然決定向糧店老闆的女兒求婚,另租房子搬出去住了。

     房東太太的家務活動也突然失去了原先的派頭。

    鲟魚肉、鮮嫩的小牛肉和火雞都跑到另一個廚房,即穆霍雅羅夫的新居那兒去了。

     新居裡晚上燈火通明。

    穆霍雅羅夫未來的親戚們、同事們和塔蘭季耶夫常在那兒聚會,現在這裡什麼都有了。

    阿加菲娅·馬特維耶夫娜和阿尼西娅則在空鍋空盆面前目瞪口呆,束手無策。

     阿加菲娅·馬特維耶夫娜頭一回發現,她隻有一所房子、一片菜地和幾隻小雞。

    她的菜園裡既不長桂皮,也不長香草,市場上的那些小鋪老闆也不再對她笑臉相迎和深深鞠躬了,他們的微笑和鞠躬現在都歸她哥哥家的那位新來的愛打扮的胖廚娘領用了。

     奧勃洛莫夫把穆霍雅羅夫留給他過日子的那點錢全部交給了房東太太。

    頭三四個月裡她還昏頭昏腦地和過去一樣磨幾普特地買來的咖啡,搗桂皮,煎小牛肉和火雞,直到花完最後七十戈比,才跑去告訴奧勃洛莫夫,她的錢已經用完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在沙發上連翻了三次身,然後打開抽屜看一看,卻一分錢也沒有。

    他這才開始回想,他的錢到哪兒去了。

    但什麼也回想不起來。

    他在桌子上摸了摸,一個銅闆也沒有,他去問紮哈爾。

    紮哈爾則說,他做夢也沒見到錢。

    房東太太便去找哥哥,還天真地對他說,家裡沒錢了。

     &ldquo我給了那達官貴人一千盧布的生活費,你們都把錢花到哪兒去了呢?&rdquo他問道,&ldquo我到哪兒去弄錢呢?你是知道的,我就要正式結婚了。

    我可無法支撐兩個家庭,你跟那位老爺可要量入為出才行!&rdquo &ldquo哥哥,你幹嗎總拿老爺來數落我?&rdquo她說,&ldquo他對你幹了什麼啦?他并沒有招惹誰,人家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又不是我把他引來住的,是你和米哈依·安德烈依奇呀!&rdquo 他給了妹妹十盧布并說再沒有了。

    但後來他跟塔蘭季耶夫在&ldquo飯館&rdquo裡一琢磨,又覺得不能把妹妹和奧勃洛莫夫扔下不管,怕事情會傳到施托爾茨那裡。

    要是他突然跑過來,把事情弄清楚,那就不好了,他會把事情翻過來,債就讨不成了,盡管是&ldquo合法的事&rdquo,但德國佬可是狡猾的家夥! 于是他打算每月再給他們五十盧布,而這筆錢準備從奧勃洛莫夫第三年的收入中扣除。

    不過同時他也告訴妹妹,甚至對天發誓說,他多一個銅闆也不會給了,并且制定出他們什麼時候吃什麼樣的夥食,如何減少開支,甚至規定他們什麼時候吃什麼菜,還計算了她養雞和種菜能賺多少錢,認為按所有這些收入,日子可以過得很不錯了。

     阿加菲娅·馬特維耶夫娜一生中頭一回不是為家務事,而是為别的事冥思苦想,頭一回不是因為阿庫林娜打破餐具,或魚沒有燒熟挨了哥哥的罵而哭泣,頭一回遇到了可怕的貧困,但不是為自己而害怕,而是為伊裡亞·伊裡奇而害怕。

     &ldquo老爺怎麼能突然沒有蘆筍,隻吃蕪菁,沒有羊肉和松雞,隻吃腌鲈魚,沒有上好的鲑魚或琥珀色的鲟魚,隻吃從小店買來的肉凍呢&hellip&hellip&rdquo她想。

     太可怕了!她沒有再往下想,便匆忙穿好衣服,雇一輛馬車,到亡夫的親戚家去了。

    她不是去出席複活節或聖誕節的家宴,而是一早就憂心忡忡地去談一件不平常的事,看這問題怎麼辦,并向他們借錢。

     他們很有錢。

    要是聽到奧勃洛莫夫要借錢,他們立即就會給。

    不過如果是她需要錢買咖啡和茶葉,給孩子們買衣服和鞋子,或者是其他類似的非分要求,她是連提也不會提的。

    而現在的問題是,她急需籌到錢去為伊裡亞·伊裡奇買蘆筍、買松雞,買他喜歡吃的法國豌豆&hellip&hellip 親戚們感到很驚奇,沒有借錢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