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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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的，&rdquo她說，&ldquo上午做午飯，午飯後縫衣服，然後就做晚飯了。
&rdquo &ldquo難道你們還吃晚飯？&rdquo &ldquo哪能不吃晚飯呢？我們吃晚飯。
逢節日我們都做徹夜祈禱。
&rdquo &ldquo這很好，&rdquo奧勃洛莫夫稱贊道，&ldquo在哪個教堂？&rdquo &ldquo在聖誕教堂。
那是我們教區的教堂。
&rdquo &ldquo您看書嗎？&rdquo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ldquo您有書嗎？&rdquo他問道。
&ldquo家兄有書，但他不看。
我們到小飯館去買報紙，有時家兄念給大家聽&hellip&hellip萬尼亞倒有很多本書。
&rdquo &ldquo難道您從來不休息嗎？&rdquo &ldquo是的！&rdquo &ldquo也不上劇院？&rdquo &ldquo家兄在聖誕節期間去過。
&rdquo &ldquo您呢？&rdquo &ldquo我哪裡有時間？晚飯怎麼辦？&rdquo她斜視了他一眼，說道。
&ldquo您不在，廚娘也可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是說阿庫林娜？&rdquo她驚訝地說，&ldquo那怎麼可以？沒有我，她能做什麼？晚飯到第二天早晨也做不出來。
況且鑰匙都在我身上。
&rdquo 一陣沉默。
奧勃洛莫夫在欣賞她的兩隻圓圓胖胖的胳膊肘。
&ldquo您的兩隻胳膊肘真好看，&rdquo奧勃洛莫夫忽然說，&ldquo馬上就可以入畫。
&rdquo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ldquo帶着袖子不方便，&rdquo她表白說，&ldquo現在時興的衣服，袖子都很容易髒。
&rdquo 她又不作聲了。
奧勃洛莫夫也沒有說話。
&ldquo磨完咖啡，&rdquo房東太太自言自語地說，&ldquo再把糖搗碎，還不能忘了叫人去買桂皮。
&rdquo &ldquo您還應該結婚，&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您是一位出色的主婦。
&rdquo 她笑了笑，把咖啡倒進一個大玻璃瓶裡。
&ldquo真的。
&rdquo奧勃洛莫夫補充一句。
&ldquo我帶着兩個孩子，誰要娶我呢？&rdquo她說，心裡開始在估算什麼，&ldquo二十&hellip&hellip&rdquo她若有所思地說，&ldquo難道要把這些全放進去？&rdquo 于是她把玻璃瓶放進櫃子裡，跑進廚房裡去。
奧勃洛莫夫也回到自己的書房裡，開始看書&hellip&hellip &ldquo一個多水靈、多健康的女人，又是多麼好的主婦！她真的應該結婚&hellip&hellip&rdquo他自言自語地說，并想起了&hellip&hellip奧麗加。
奧勃洛莫夫在天氣好的時候就戴上帽子到附近轉一轉，但不是踩一腳污泥，就是碰上惡狗，于是又折回家去了。
家裡的餐桌已經擺好，菜肴那麼香甜，幹幹淨淨地端上來；有時則是從門縫裡伸出一個裸露的胳膊肘，端着盤子，請他品嘗房東太太烤的餡餅。
&ldquo這個地方真安靜，真好，隻是有一點兒寂寞。
&rdquo奧勃洛莫夫去劇院的時候說。
有一天，他從劇院回來，和馬車夫一起幾乎敲了一小時的門。
狗帶着鍊子亂跳亂吠，聲音都變啞了。
他凍壞了，非常生氣，聲稱第二天就搬走。
不過，第二天，第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他仍舊沒有搬。
在沒有約會的日子裡，奧勃洛莫夫見不到奧麗加，聽不見她的聲音，不能從她眼睛裡看到她那始終不變的溫存、愛情和幸福，心裡感到很煩悶。
在有約會的日子裡他過得就像夏天一樣，聽她唱歌聽得出神，或者直視着她的眼睛。
有人在場的時候，隻要她瞥他一眼，他就感到滿足，因為這一瞥對别人來說是無所謂的，對他卻具有深刻的特别重大的意義。
但是，随着冬天的日益臨近，他們的單獨會見就越來越少了。
伊林斯基家經常有客人，奧勃洛莫夫一天也跟她說不上兩句話，他們隻能交換眼色，而她的眼神有時卻表現出疲倦和不耐煩。
她皺起眉頭看所有的客人。
奧勃洛莫夫有一天午飯後有兩次煩悶得拿起帽子就要走了。
&ldquo哪裡去？&rdquo奧麗加走過來，奪下他的帽子，吃驚地問道。
&ldquo讓我回家&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她一道眉毛高一道眉毛低地問道，&ldquo您想幹什麼？&rdquo &ldquo我不過&hellip&hellip&rdquo他說，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ldquo誰讓您走的？您不是想回去睡覺吧？&rdquo她輪流地先盯着他一隻眼睛，再盯着另一隻眼睛，嚴厲地問道。
&ldquo您說些什麼呀？&rdquo奧勃洛莫夫連忙申辯說，&ldquo大白天睡覺？我隻是覺得無聊。
&rdquo 于是他把帽子交給了她。
&ldquo今天要去劇院。
&rdquo她說。
&ldquo還是不能一起坐在包廂裡。
&rdquo他歎口氣補充了一句。
&ldquo那又有什麼？我們不是能彼此看見嗎？幕間休息時你過來，散戲後你來扶我上車。
難道這些都沒有意思嗎&hellip&hellip請您走一趟！&rdquo她用命令式的口吻說，&ldquo這有什麼新奇呢！&rdquo 毫無辦法，他來到劇院，不斷打哈欠，好像要把舞台吞下去似的。
他不時搔搔後腦勺，交替着把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
&ldquo唉，戲快點演完吧！我好去跟她坐在一起，不要跑老遠到這兒來！&rdquo他想道，&ldquo如今，過了一個夏天之後，還是隻能抽空偷偷會面，扮一個青年戀人的角色&hellip&hellip說實話，要是結了婚，我今天決不會來劇院，這歌劇我都聽過五次了&hellip&hellip&rdquo 幕間休息時他來到奧麗加的包廂，好容易才從兩個花花公子中間擠到她的跟前，五分鐘後他就溜走了，站在池座入口處的人群中。
戲開場了，大家都忙着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從奧麗加包廂出來的那兩個花花公子也在這兒，他們并沒有看見奧勃洛莫夫。
&ldquo剛才去伊林斯基家包廂的那位先生是誰？&rdquo一個花花公子問另一個花花公子。
&ldquo那是某某奧勃洛莫夫。
&rdquo另一個回答說。
&ldquo奧勃洛莫夫是什麼人？&rdquo &ldquo那是&hellip&hellip一位地主，施托爾茨的朋友。
&rdquo &ldquo啊！施托爾茨的朋友。
&rdquo另一個意味深長地說，&ldquo他來這裡幹什麼？&rdquo &ldquo天知道！&rdquo另一個回答說，接着他們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但是奧勃洛莫夫聽到這一段無意義的談話後卻有點兒茫然。
&ldquo那位先生是誰&hellip&hellip是某某奧勃洛莫夫&hellip&hellip他來這裡幹什麼&hellip&hellip天知道！&rdquo這些話在敲擊着他的腦袋，&ldquo我是&lsquo某某！&rsquo我來這裡幹什麼？什麼話！我愛奧麗加，我是她的&hellip&hellip可是社交界已提出了一個問題：我來這裡幹什
&rdquo &ldquo難道你們還吃晚飯？&rdquo &ldquo哪能不吃晚飯呢？我們吃晚飯。
逢節日我們都做徹夜祈禱。
&rdquo &ldquo這很好，&rdquo奧勃洛莫夫稱贊道，&ldquo在哪個教堂？&rdquo &ldquo在聖誕教堂。
那是我們教區的教堂。
&rdquo &ldquo您看書嗎？&rdquo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ldquo您有書嗎？&rdquo他問道。
&ldquo家兄有書，但他不看。
我們到小飯館去買報紙，有時家兄念給大家聽&hellip&hellip萬尼亞倒有很多本書。
&rdquo &ldquo難道您從來不休息嗎？&rdquo &ldquo是的！&rdquo &ldquo也不上劇院？&rdquo &ldquo家兄在聖誕節期間去過。
&rdquo &ldquo您呢？&rdquo &ldquo我哪裡有時間？晚飯怎麼辦？&rdquo她斜視了他一眼，說道。
&ldquo您不在，廚娘也可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是說阿庫林娜？&rdquo她驚訝地說，&ldquo那怎麼可以？沒有我，她能做什麼？晚飯到第二天早晨也做不出來。
況且鑰匙都在我身上。
&rdquo 一陣沉默。
奧勃洛莫夫在欣賞她的兩隻圓圓胖胖的胳膊肘。
&ldquo您的兩隻胳膊肘真好看，&rdquo奧勃洛莫夫忽然說，&ldquo馬上就可以入畫。
&rdquo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ldquo帶着袖子不方便，&rdquo她表白說，&ldquo現在時興的衣服，袖子都很容易髒。
&rdquo 她又不作聲了。
奧勃洛莫夫也沒有說話。
&ldquo磨完咖啡，&rdquo房東太太自言自語地說，&ldquo再把糖搗碎，還不能忘了叫人去買桂皮。
&rdquo &ldquo您還應該結婚，&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您是一位出色的主婦。
&rdquo 她笑了笑，把咖啡倒進一個大玻璃瓶裡。
&ldquo真的。
&rdquo奧勃洛莫夫補充一句。
&ldquo我帶着兩個孩子，誰要娶我呢？&rdquo她說，心裡開始在估算什麼，&ldquo二十&hellip&hellip&rdquo她若有所思地說，&ldquo難道要把這些全放進去？&rdquo 于是她把玻璃瓶放進櫃子裡，跑進廚房裡去。
奧勃洛莫夫也回到自己的書房裡，開始看書&hellip&hellip &ldquo一個多水靈、多健康的女人，又是多麼好的主婦！她真的應該結婚&hellip&hellip&rdquo他自言自語地說，并想起了&hellip&hellip奧麗加。
奧勃洛莫夫在天氣好的時候就戴上帽子到附近轉一轉，但不是踩一腳污泥，就是碰上惡狗，于是又折回家去了。
家裡的餐桌已經擺好，菜肴那麼香甜，幹幹淨淨地端上來；有時則是從門縫裡伸出一個裸露的胳膊肘，端着盤子，請他品嘗房東太太烤的餡餅。
&ldquo這個地方真安靜，真好，隻是有一點兒寂寞。
&rdquo奧勃洛莫夫去劇院的時候說。
有一天，他從劇院回來，和馬車夫一起幾乎敲了一小時的門。
狗帶着鍊子亂跳亂吠，聲音都變啞了。
他凍壞了，非常生氣，聲稱第二天就搬走。
不過，第二天，第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他仍舊沒有搬。
在沒有約會的日子裡，奧勃洛莫夫見不到奧麗加，聽不見她的聲音，不能從她眼睛裡看到她那始終不變的溫存、愛情和幸福，心裡感到很煩悶。
在有約會的日子裡他過得就像夏天一樣，聽她唱歌聽得出神，或者直視着她的眼睛。
有人在場的時候，隻要她瞥他一眼，他就感到滿足，因為這一瞥對别人來說是無所謂的，對他卻具有深刻的特别重大的意義。
但是，随着冬天的日益臨近，他們的單獨會見就越來越少了。
伊林斯基家經常有客人，奧勃洛莫夫一天也跟她說不上兩句話，他們隻能交換眼色，而她的眼神有時卻表現出疲倦和不耐煩。
她皺起眉頭看所有的客人。
奧勃洛莫夫有一天午飯後有兩次煩悶得拿起帽子就要走了。
&ldquo哪裡去？&rdquo奧麗加走過來，奪下他的帽子，吃驚地問道。
&ldquo讓我回家&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她一道眉毛高一道眉毛低地問道，&ldquo您想幹什麼？&rdquo &ldquo我不過&hellip&hellip&rdquo他說，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ldquo誰讓您走的？您不是想回去睡覺吧？&rdquo她輪流地先盯着他一隻眼睛，再盯着另一隻眼睛，嚴厲地問道。
&ldquo您說些什麼呀？&rdquo奧勃洛莫夫連忙申辯說，&ldquo大白天睡覺？我隻是覺得無聊。
&rdquo 于是他把帽子交給了她。
&ldquo今天要去劇院。
&rdquo她說。
&ldquo還是不能一起坐在包廂裡。
&rdquo他歎口氣補充了一句。
&ldquo那又有什麼？我們不是能彼此看見嗎？幕間休息時你過來，散戲後你來扶我上車。
難道這些都沒有意思嗎&hellip&hellip請您走一趟！&rdquo她用命令式的口吻說，&ldquo這有什麼新奇呢！&rdquo 毫無辦法，他來到劇院，不斷打哈欠，好像要把舞台吞下去似的。
他不時搔搔後腦勺，交替着把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
&ldquo唉，戲快點演完吧！我好去跟她坐在一起，不要跑老遠到這兒來！&rdquo他想道，&ldquo如今，過了一個夏天之後，還是隻能抽空偷偷會面，扮一個青年戀人的角色&hellip&hellip說實話，要是結了婚，我今天決不會來劇院，這歌劇我都聽過五次了&hellip&hellip&rdquo 幕間休息時他來到奧麗加的包廂，好容易才從兩個花花公子中間擠到她的跟前，五分鐘後他就溜走了，站在池座入口處的人群中。
戲開場了，大家都忙着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從奧麗加包廂出來的那兩個花花公子也在這兒，他們并沒有看見奧勃洛莫夫。
&ldquo剛才去伊林斯基家包廂的那位先生是誰？&rdquo一個花花公子問另一個花花公子。
&ldquo那是某某奧勃洛莫夫。
&rdquo另一個回答說。
&ldquo奧勃洛莫夫是什麼人？&rdquo &ldquo那是&hellip&hellip一位地主，施托爾茨的朋友。
&rdquo &ldquo啊！施托爾茨的朋友。
&rdquo另一個意味深長地說，&ldquo他來這裡幹什麼？&rdquo &ldquo天知道！&rdquo另一個回答說，接着他們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但是奧勃洛莫夫聽到這一段無意義的談話後卻有點兒茫然。
&ldquo那位先生是誰&hellip&hellip是某某奧勃洛莫夫&hellip&hellip他來這裡幹什麼&hellip&hellip天知道！&rdquo這些話在敲擊着他的腦袋，&ldquo我是&lsquo某某！&rsquo我來這裡幹什麼？什麼話！我愛奧麗加，我是她的&hellip&hellip可是社交界已提出了一個問題：我來這裡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