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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你們家裡誰在咳嗽?&rdquo奧勃洛莫夫又問。

     &ldquo是奶奶。

    她已經咳了七八年了。

    &rdquo 門又關上了。

     &ldquo她多麼&hellip&hellip單純啊!&rdquo奧勃洛莫夫在想,&ldquo她身上有那麼一種&hellip&hellip她的身子保持得多麼潔淨啊!&rdquo 他至今還沒來得及跟房東太太的哥哥相識,隻是偶爾在早晨從床上看見一個人在圍栅前一閃而過,腋下夾着一個大紙袋,然後消失在胡同裡,下午五點鐘他仍舊夾着那個紙袋子在窗戶旁邊經過,消失在門廊後面。

    家裡都聽不見他的聲音。

     那裡顯然住着一些人,特别是早晨更能感覺出來。

    廚房裡聽得見有切菜的刀聲,窗外有個女人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裡洗東西,看院子的人在劈柴或推着雙輪車運水,隔壁還有孩子在哭鬧和一位老太太不停地幹咳。

     奧勃洛莫夫占有這裡的全部四間正房,房東太太家人住兩間非正面的房間,她哥哥住樓上。

     奧勃洛莫夫的書房和卧室的窗戶都朝前院,起居室朝着小花園,客廳面向種有白菜和土豆的菜園子。

    起居室的窗戶挂着褪了色的印花布窗簾,挨牆放着幾把普通的胡桃木椅子,鏡子下面有一張牌桌,窗台上擺滿了天竺葵和萬壽菊的盆花,上面吊着四隻養有黃雀和金絲雀的鳥籠。

     房東太太的哥哥踮起腳尖走了進來。

    他在答謝奧勃洛莫夫的問候時,連鞠了三個躬。

    他身穿文官制服,扣上了全部扣子,以至看不見他是否穿了襯衣;領帶打的是普通結,領帶的兩端藏在制服下面。

     他大約四十歲,額頭上有一绺直直地蓬起的頭發,鬓角上也有兩绺同樣的頭發,不過梳得很随便,随風飄拂着,像兩隻中等大小的狗耳朵;一雙灰色的眼睛,不是立即直擊目标,而是先偷偷打量一陣,然後才定睛看。

     他好像羞于露出自己的兩隻手,說話時,不是把雙手藏在背後,就是一隻手揣在懷裡,一隻手擱在背後。

    他在給上司遞交文件和說明情況時,也是一隻手擱在背後,用另一隻手的中指,指甲向下,仔細地指着某一行或某一字,完了又把手藏在身後。

    也許是因為他的手指又粗又紅,而且有點哆嗦,他不無道理地覺得老露出來顯得不大體面。

     &ldquo是您叫我來吧?&rdquo他用自己的兩步觀察法,看了看奧勃洛莫夫後,開口說。

     &ldquo是的,想跟您談談房子的事。

    請坐!&rdquo奧勃洛莫夫彬彬有禮地答道。

     伊萬·馬特維奇聽到兩次&ldquo請坐&rdquo之後,整個身子往前一傾,決定坐下來,兩手插進袖筒裡。

     &ldquo由于情況的變化,我得去找另外一套房子,&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因此我想把這套房子轉讓出去。

    &rdquo &ldquo現在很難轉讓,&rdquo伊萬·馬特維奇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一聲,又很快地把手藏在袖筒裡,然後說,&ldquo如果您夏末來就好了,當時有很多人來看房子。

    &rdquo &ldquo我來過,可是您不在。

    &rdquo奧勃洛莫夫打斷他的話說。

     &ldquo舍妹說過。

    &rdquo這位官員補充了一句,&ldquo您不必擔心這房子,您在這裡住會很方便的。

    也許家禽吵着您了吧?&rdquo &ldquo什麼家禽?&rdquo &ldquo那幾隻母雞,先生。

    &rdquo 奧勃洛莫夫雖然一早起來就聽見窗戶下面那些抱卵母雞沉厚的咕哒聲和小雞的叽叽聲,可是他哪裡顧得上這些呢?他眼前隻有奧麗加的形象,對周圍的事他幾乎毫無覺察。

     &ldquo沒有,沒關系,&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我還以為您是說那些金絲雀呢!它們打一清早就在喳喳叫了。

    &rdquo &ldquo我們把它們拿開。

    &rdquo伊萬·馬特維奇說。

     &ldquo這也沒關系。

    &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不過情況變了,我們不能留下來。

    &rdquo &ldquo随您便,先生,&rdquo伊萬·馬特維奇回答說,&ldquo要是您沒找到房客,租約怎麼辦&hellip&hellip您會做出補償嗎&hellip&hellip那樣您就要吃虧了。

    &rdquo &ldquo該付多少呢?&rdquo奧勃洛莫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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