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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的目光同他告别,然後坐在鋼琴跟前,完全沉浸在音樂裡,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在哭,琴聲也在哭。

    她想唱,可是唱不出來。

     第二天奧勃洛莫夫起床後,穿起了那件在别墅裡穿過的古怪的常禮服。

    他早已告别了長袍,已吩咐把它藏到衣櫃裡了。

    紮哈爾像平時一樣,搖搖晃晃地端着托盤,笨手笨腳地把咖啡和面包圈端到桌子跟前;在他後面,阿尼西娅也照常地從門後探出半個身子,看紮哈爾能否把杯子送到桌上,若紮哈爾能順利地把托盤端到桌子上不出差錯,她就不聲不響地躲開,若看見托盤上的東西要掉時,她就立即沖過去,接住其他的東西。

    這時紮哈爾就要破口大罵,先是罵那些掉落的東西,然後罵老婆,并揮起胳膊肘朝她胸脯搗去。

     &ldquo多麼香的咖啡!是誰煮的?&rdquo奧勃洛莫夫問道。

     &ldquo是房東太太本人煮的,&rdquo紮哈爾說,&ldquo這六天全是她煮的。

    她說:&lsquo你們把菊苣粉放得太多,煮的時間也不夠。

    讓我來吧!&rsquo&rdquo &ldquo很香,&rdquo奧勃洛莫夫又說一遍,又倒了一杯,&ldquo你去好好謝謝她。

    &rdquo &ldquo就是她,&rdquo紮哈爾指着旁邊房間那扇半開着的門說,&ldquo那是他們的小餐室吧,她就在那裡幹活,還有他們的茶、糖、咖啡、餐具都擱在那裡。

    &rdquo 奧勃洛莫夫隻看見房東太太的背脊、後腦勺、白白的脖子的一部分和裸露的胳膊肘。

     &ldquo她幹嗎在那裡如此迅速地轉動胳膊肘呢?&rdquo奧勃洛莫夫問道。

     &ldquo誰知道呢!也許是在熨花邊吧。

    &rdquo 奧勃洛莫夫注視着她如何轉動胳膊肘,如何彎下腰,然後又直起來。

     她彎下去的時候,露出了幹淨的裙子、幹淨的襪子和圓圓胖胖的小腿。

     &ldquo一個小官吏的老婆,可她的胳膊肘長得并不比一位伯爵夫人差,還有一個小窩兒呢!&rdquo奧勃洛莫夫想道。

     中午紮哈爾來問他是否要嘗嘗她們的餡餅,說是房東太太建議的。

     &ldquo今天是禮拜天,他們烤餡餅。

    &rdquo &ldquo那當然,我想,餡餅是很好吃的!&rdquo奧勃洛莫夫随口說,&ldquo是蔥頭和胡蘿蔔餡的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們的餡餅可不比我們奧勃洛莫夫田莊的差,&rdquo紮哈爾說,&ldquo是筍雞肉和鮮蘑菇餡的。

    &rdquo &ldquo咳,那一定很好吃,來一點吧!是誰烤的?是那個很髒的老婆子嗎?&rdquo &ldquo她哪兒行呢!&rdquo紮哈爾帶着輕蔑的口氣說,&ldquo隻能是房東太太,那老婆子連發面也不會,全由房東太太掌勺。

    餡餅是房東太太和阿尼西娅烤的。

    &rdquo 過了五分鐘,從隔壁房間向奧勃洛莫夫伸過來一隻裸露的手,上面随便搭着他見過的那條圍巾,手裡端着盤子,盤子裡是一大塊冒着熱氣的餡餅。

     &ldquo太謝謝啦!&rdquo奧勃洛莫夫接過餡餅,親切地說,他朝門裡望了望,目光停留在她那高聳的胸脯和裸露的肩膀上。

     門連忙關上了。

     &ldquo要點伏特加酒嗎?&rdquo一個聲音問道。

     &ldquo我不喝酒,多謝了,&rdquo奧勃洛莫夫更加親切地說,&ldquo你們家有什麼樣的伏特加酒呢?&rdquo &ldquo自己家釀的,我們拿醋栗葉泡的。

    &rdquo那個聲音說。

     &ldquo我從來沒有喝過醋栗葉泡的伏特加酒,請讓我嘗嘗好嗎?&rdquo 裸露的手又端着放着一杯酒的盤子伸過來。

    奧勃洛莫夫喝了酒,非常喜歡。

     &ldquo非常感謝!&rdquo他說,竭力往門裡看,但門又砰的一聲關上了。

     &ldquo您怎麼不露面呢?好讓我給您道早安。

    &rdquo奧勃洛莫夫責備地說。

     房東太太在門後面笑了笑。

     &ldquo我還穿着家裡的便服,一直在廚房裡忙着,我現在去換衣服。

    家兄去做禮拜,快要回來了。

    &rdquo她回答說。

     &ldquo提到令兄,&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我想跟他談一談,請您叫他到我這兒來。

    &rdquo &ldquo好的,等他回來,我告訴他。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