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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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去找奧麗加。
家裡人說她出去了。
他便到村裡去找，也沒有。
一看，在遠處，她像天使升天似的正往山上走，多麼輕盈地邁着步子，多麼優美地扭着腰肢。
他跟在她後面。
她的腳步幾乎不着草地，真的是像飛一樣。
到半山腰時他才喊她。
她等了他一下。
當他走了兩俄丈遠時，她又往前走了，又把他落下很大的距離，然後再停下來，微笑着。
最後，他相信她不會再往前走了，也停下來。
她向他跑近幾步，把手伸給他，并笑着把他拉上來。
他們走進了樹林裡。
他脫下帽子，她則用手絹擦擦他的額頭，并用陽傘給他臉上扇風。
奧麗加顯得特别活潑，話也特别多，嬉笑玩鬧，忽而柔情蜜意，忽而又沉默不語。
&ldquo你猜猜，我昨天做什麼了？&rdquo當他們坐在樹蔭下時，她問道。
&ldquo看書？&rdquo 她搖搖頭。
&ldquo寫東西？&rdquo &ldquo不對。
&rdquo &ldquo唱歌？&rdquo &ldquo不對。
我占蔔了！&rdquo她說，&ldquo伯爵夫人的女管家昨天來了，她會用紙牌占蔔，我便求她給我算了命。
&rdquo &ldquo怎麼樣？&rdquo &ldquo沒有什麼。
先是要出遠門，後來有一群人，并且處處碰到一個金頭發的人，處處&hellip&hellip她當着卡嘉的面忽然說，有一個紅方塊王在想着我。
我羞得滿面通紅。
她還要問我心裡想着誰，我便把牌攪亂，并跑開了。
你想我嗎？&rdquo她突然問他。
&ldquo唉，要能少想你一點就好了！&rdquo &ldquo而我呢！&rdquo她若有所思地說，&ldquo我已經忘記有别的生活了。
上星期你生悶氣，有兩天沒有來，還記得嗎？你很生氣！我突然變了，變得很兇狠。
我罵了卡嘉，就像你罵紮哈爾一樣。
我看見卡嘉悄悄地哭了，而我卻一點也不可憐她。
我也不搭理嬸嬸，不聽她的話，什麼也不做，哪兒也不想去。
可是你一來，我立刻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還送卡嘉一件丁香花色的連衣裙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就是愛情！&rdquo奧勃洛莫夫動情地說。
&ldquo什麼？丁香花色的連衣裙嗎？&rdquo &ldquo都是！我從你的話裡知道了自己。
沒有你，我就沒有白天，沒有生活，夜裡夢見的全是開滿鮮花的山谷。
見到你，我就變得善良，變得積極，見不到你，我就會寂寞，懶惰，就想躺着，什麼也不去想&hellip&hellip愛吧，别為自己的愛情感到害羞&hellip&hellip&rdquo 他突然不說話了。
&ldquo我這是在說什麼呀？我并不是為說這些話才到這裡來的！&rdquo他想道，并咳嗽了幾聲，皺起了眉頭。
&ldquo要是我突然死了呢？&rdquo她問道。
&ldquo你想什麼啦！&rdquo他不以為然地說。
&ldquo真的，&rdquo她說道，&ldquo要是我感冒、發燒了，你到這裡來，我不在，再到我家去找，家裡人說我病了，第二天還是不見好，我的百葉窗也關着，醫生搖頭，卡嘉流着淚蹑手蹑腳地走出來對你說，我病了，快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唉！&rdquo奧勃洛莫夫忽然歎了一聲。
她哈哈地笑起來。
&ldquo到那時你會怎樣呢？&rdquo她打量着他問道。
&ldquo怎樣？我會發瘋或者自殺，可是你突然又恢複了健康！&rdquo &ldquo不，不，打住！&rdquo她害怕地說，&ldquo我們都說到哪裡去啦！不過，你可别死了後才找我，我怕死人&hellip&hellip&rdquo 他笑了，她也笑了。
&ldquo我的天哪！我們多麼像小孩子！&rdquo她從這些無稽之談中清醒過來說。
他又咳嗽了一下。
&ldquo你聽着，我想對你說。
&rdquo &ldquo什麼？&rdquo她迅速向他轉過臉來問道。
他畏縮地沒有立即說。
&ldquo你說呀！&rdquo她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說。
&ldquo沒有什麼，這&hellip&hellip&rdquo他羞怯地說。
&ldquo不對，你心裡有話要說，是嗎？&rdquo 他沒有說。
&ldquo要是很可怕，你就最好别說，&rdquo她說，&ldquo不，你就說吧！&rdquo她立即又加上一句。
&ldquo真的沒有什麼，胡謅罷了。
&rdquo &ldquo不對，不對，你有事，你說！&rdquo她不依不饒地說，緊緊拽住他的上衣的兩片衣襟，向自己這邊拉，使得他不得不把臉轉過去，以免吻着她。
要不是他耳朵裡鳴響着她那威嚴的&ldquo決不！&rdquo的話，他是不會把臉轉過去的。
&ldquo說呀&hellip&hellip&rdquo她堅持要他說。
&ldquo我不能說，沒有必要&hellip&hellip&rdquo他推托說。
&ldquo你不
家裡人說她出去了。
他便到村裡去找，也沒有。
一看，在遠處，她像天使升天似的正往山上走，多麼輕盈地邁着步子，多麼優美地扭着腰肢。
他跟在她後面。
她的腳步幾乎不着草地，真的是像飛一樣。
到半山腰時他才喊她。
她等了他一下。
當他走了兩俄丈遠時，她又往前走了，又把他落下很大的距離，然後再停下來，微笑着。
最後，他相信她不會再往前走了，也停下來。
她向他跑近幾步，把手伸給他，并笑着把他拉上來。
他們走進了樹林裡。
他脫下帽子，她則用手絹擦擦他的額頭，并用陽傘給他臉上扇風。
奧麗加顯得特别活潑，話也特别多，嬉笑玩鬧，忽而柔情蜜意，忽而又沉默不語。
&ldquo你猜猜，我昨天做什麼了？&rdquo當他們坐在樹蔭下時，她問道。
&ldquo看書？&rdquo 她搖搖頭。
&ldquo寫東西？&rdquo &ldquo不對。
&rdquo &ldquo唱歌？&rdquo &ldquo不對。
我占蔔了！&rdquo她說，&ldquo伯爵夫人的女管家昨天來了，她會用紙牌占蔔，我便求她給我算了命。
&rdquo &ldquo怎麼樣？&rdquo &ldquo沒有什麼。
先是要出遠門，後來有一群人，并且處處碰到一個金頭發的人，處處&hellip&hellip她當着卡嘉的面忽然說，有一個紅方塊王在想着我。
我羞得滿面通紅。
她還要問我心裡想着誰，我便把牌攪亂，并跑開了。
你想我嗎？&rdquo她突然問他。
&ldquo唉，要能少想你一點就好了！&rdquo &ldquo而我呢！&rdquo她若有所思地說，&ldquo我已經忘記有别的生活了。
上星期你生悶氣，有兩天沒有來，還記得嗎？你很生氣！我突然變了，變得很兇狠。
我罵了卡嘉，就像你罵紮哈爾一樣。
我看見卡嘉悄悄地哭了，而我卻一點也不可憐她。
我也不搭理嬸嬸，不聽她的話，什麼也不做，哪兒也不想去。
可是你一來，我立刻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還送卡嘉一件丁香花色的連衣裙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就是愛情！&rdquo奧勃洛莫夫動情地說。
&ldquo什麼？丁香花色的連衣裙嗎？&rdquo &ldquo都是！我從你的話裡知道了自己。
沒有你，我就沒有白天，沒有生活，夜裡夢見的全是開滿鮮花的山谷。
見到你，我就變得善良，變得積極，見不到你，我就會寂寞，懶惰，就想躺着，什麼也不去想&hellip&hellip愛吧，别為自己的愛情感到害羞&hellip&hellip&rdquo 他突然不說話了。
&ldquo我這是在說什麼呀？我并不是為說這些話才到這裡來的！&rdquo他想道，并咳嗽了幾聲，皺起了眉頭。
&ldquo要是我突然死了呢？&rdquo她問道。
&ldquo你想什麼啦！&rdquo他不以為然地說。
&ldquo真的，&rdquo她說道，&ldquo要是我感冒、發燒了，你到這裡來，我不在，再到我家去找，家裡人說我病了，第二天還是不見好，我的百葉窗也關着，醫生搖頭，卡嘉流着淚蹑手蹑腳地走出來對你說，我病了，快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唉！&rdquo奧勃洛莫夫忽然歎了一聲。
她哈哈地笑起來。
&ldquo到那時你會怎樣呢？&rdquo她打量着他問道。
&ldquo怎樣？我會發瘋或者自殺，可是你突然又恢複了健康！&rdquo &ldquo不，不，打住！&rdquo她害怕地說，&ldquo我們都說到哪裡去啦！不過，你可别死了後才找我，我怕死人&hellip&hellip&rdquo 他笑了，她也笑了。
&ldquo我的天哪！我們多麼像小孩子！&rdquo她從這些無稽之談中清醒過來說。
他又咳嗽了一下。
&ldquo你聽着，我想對你說。
&rdquo &ldquo什麼？&rdquo她迅速向他轉過臉來問道。
他畏縮地沒有立即說。
&ldquo你說呀！&rdquo她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說。
&ldquo沒有什麼，這&hellip&hellip&rdquo他羞怯地說。
&ldquo不對，你心裡有話要說，是嗎？&rdquo 他沒有說。
&ldquo要是很可怕，你就最好别說，&rdquo她說，&ldquo不，你就說吧！&rdquo她立即又加上一句。
&ldquo真的沒有什麼，胡謅罷了。
&rdquo &ldquo不對，不對，你有事，你說！&rdquo她不依不饒地說，緊緊拽住他的上衣的兩片衣襟，向自己這邊拉，使得他不得不把臉轉過去，以免吻着她。
要不是他耳朵裡鳴響着她那威嚴的&ldquo決不！&rdquo的話，他是不會把臉轉過去的。
&ldquo說呀&hellip&hellip&rdquo她堅持要他說。
&ldquo我不能說，沒有必要&hellip&hellip&rdquo他推托說。
&ldquo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