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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您又不是演員&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我就唱給您聽。

    &rdquo她對施托爾茨說。

     &ldquo伊裡亞,你把恭維詞準備好。

    &rdquo 這時天色晚了,屋裡已點上了燈。

    燈光就像月光,透過了爬滿常春藤的棚架,照到露台上。

    奧麗加的面部和身段的輪廓漸漸地隐沒在昏暗中了。

    她仿佛披上了一件薄紗,臉看不見了,隻聽見她那柔和的、有力的、帶着激動感情的歌喉。

     依從施托爾茨的要求,她唱了許多詠歎調和抒情歌曲,有的表現了帶有朦胧的幸福的預感和痛苦,有的表現了歡樂,不過在這種歡樂中也暗含着剛剛萌發的愁思。

     這歌詞、曲子和少女清純有力的歌喉使人聽了心動,神經不安,兩眼放光和熱淚盈眶,使人既想在這種音樂中長眠不醒,同時更令人渴望生活&hellip&hellip 奧勃洛莫夫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眼淚,更不容易地把從内心深處沖出來的狂喜的呼聲壓了下去。

    他很久沒有這樣振奮有力的感覺了,這種力量仿佛來自心底,激勵人去建立功勳。

     如果他準備好了,隻需坐車出發的話,他甚至可以立刻出國去。

     奧麗加最後唱了聖潔的女神。

    所有的狂喜,所有閃電般在頭腦中掠過的思想,像針一樣刺遍全身的戰栗&mdash&mdash這一切完全擊倒了奧勃洛莫夫,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ldquo今天你對我滿意嗎?&rdquo奧麗加忽然停下來問施托爾茨。

     &ldquo去問問奧勃洛莫夫,看他說什麼。

    &rdquo施托爾茨說。

     &ldquo啊!&rdquo奧勃洛莫夫不由地贊歎了一聲。

     他突然抓住奧麗加的手,又立刻放下,羞愧不疊。

     &ldquo請原諒&hellip&hellip&rdquo他小聲地說。

     &ldquo聽見沒有?&rdquo施托爾茨對奧麗加說。

    &ldquo伊裡亞,&rdquo他接着又對奧勃洛莫夫說,&ldquo憑良心說,你很久沒有這種感受了吧?&rdquo &ldquo如果今天早晨有人拉着嘶啞的手搖風琴在他的窗底下走過,他也會有這種感受的&hellip&hellip&rdquo奧麗加善意地而且又是那麼溫柔地說,因此也就沒有了挖苦的意思。

     奧勃洛莫夫責備地看了她一眼。

     &ldquo他的窗戶到現在還沒有打開,所以聽不見外面發生的事情。

    &rdquo施托爾茨補充了一句。

     奧勃洛莫夫又責備地看了施托爾茨一眼。

     施托爾茨握住奧麗加的一隻手。

     &ldquo我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奧麗加·謝爾蓋耶夫娜,你今天唱得比任何時候都好,至少我很久沒聽到過了。

    這就是我的恭維話!&rdquo他一邊說,一邊一個一個地吻她的手指。

     施托爾茨要走了。

    奧勃洛莫夫也準備走,但施托爾茨和奧麗加挽留了他。

     &ldquo我還有事,&rdquo施托爾茨說,&ldquo可你回去又要躺下了&hellip&hellip現在還早&hellip&hellip&rdquo &ldquo安德烈,安德烈!&rdquo奧勃洛莫夫哀求似的小聲說,&ldquo不,今天我不能留下,我得走。

    &rdquo說完,他就走了。

     他一夜沒有睡,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心情憂郁,思緒萬千。

    天剛破曉,他就出了門,沿着涅瓦河,沿着一條條街道走去,天曉得他當時是什麼樣的思想和感情&hellip&hellip 過了三天,他又到奧麗加那兒去了。

    晚上,當其他客人坐下來打牌的時候,他就坐在鋼琴旁邊,與奧麗加在一起。

    她嬸嬸頭痛,一個人坐在書房裡聞酒精。

     &ldquo想要我給您看看安德烈·伊萬内奇從敖德薩給我帶來的畫冊嗎?&rdquo奧麗加問道,&ldquo他沒給您看過吧?&rdquo &ldquo您好像在努力地盡女主人的職責來讓我開心吧?&rdquo奧勃洛莫夫問道,&ldquo白費力!&rdquo &ldquo為什麼白費力?我想讓您在這裡不感到寂寞,而是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讓您感到自由、自在、輕松,别又回去&hellip&hellip躺着。

    &rdquo &ldquo她真是一個愛嘲笑人的毒辣的女孩!&rdquo奧勃洛莫夫一邊想,一邊又不由地欣賞她的每一個動作。

     &ldquo您想讓我輕松、自由、不寂寞?&rdquo他重複她的話說。

     &ldquo是的。

    &rdquo她一面說,一面用比昨天更多的好奇感和善意表情看着他。

     &ldquo要做到這一點,您首先不要現在這樣地看着我,也不要像昨天那樣看着我&hellip&hellip&rdquo 她眼睛流露的好奇又多出了一倍。

     &ldquo正是由于您這樣看着我,我才變得不自在&hellip&hellip我的帽子呢?&rdquo &ldquo為什麼不自在呢?&rdquo她溫和地問道,目光已經沒有了好奇的表情,隻有善意和溫存了。

     &ldquo我也不知道,隻是我覺得,您用這樣的眼神是想得到我不想讓别人知道,尤其不想讓您知道的一切&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又為什麼呢?您是安德烈·伊萬内奇的朋友,而他也是我的朋友,因此&hellip&hellip&rdquo &ldquo因此您沒有理由像安德烈·伊萬内奇那樣要了解我的一切。

    &rdquo他接下她的話說。

     &ldquo理由是沒有,但有可能&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是您利用了我的朋友的坦率&mdash&mdash他真不該那樣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難道您有什麼秘密嗎?&rdquo她問道,&ldquo也許是罪行吧?&rdquo她笑着補充了一句,并後退了兩步。

     &ldquo也許吧。

    &rdquo他歎口氣答道。

     &ldquo是的,這是重大的罪行,&rdquo她畏怯而又小聲地說,&ldquo穿兩隻不同的襪子。

    &rdquo 奧勃洛莫夫抓起了帽子,&ldquo真沒有勁!&rdquo他說,&ldquo您還說要讓我感到自在呢!我也不再喜歡安德烈了&hellip&hellip他連這都告訴了您?&rdquo &ldquo他今天把這告訴我時,真把我笑死了。

    &rdquo奧麗加補充說道,&ldquo他老逗人笑。

    對不起,不說了,我不說了,我盡量用另一種眼光來看您&hellip&hellip&rdquo 她做出一副調皮而又嚴肅的樣子。

     &ldquo這隻是其一。

    &rdquo她繼續說,&ldquo好,我不再像昨天那樣看您了,您現在一定覺得自由自在了吧!那麼其次呢,我還要怎樣做您才不會寂寞呢?&rdquo 他直視着她那雙灰藍色的溫柔的眼睛。

     &ldquo瞧,現在您盯着我的眼睛倒有點兒怪了&hellip&hellip&rdquo她說。

     他倒真的不像用眼睛,而是像催眠術家那樣,用意念,用全部的心意看着她,不過他是情不自禁地不能不看。

     &ldquo我的天哪,她多麼美啊!世界上竟有這樣美的人!&rdquo他想道,幾乎用受驚的目光看着她,&ldquo這白淨的肌膚,這烏黑、深邃,同時放射着光芒&mdash&mdash準是心靈的光芒的眼睛!這微笑&mdash&mdash像書本一樣可閱讀的微笑!這微笑中露出的牙齒!而她的頭&hellip&hellip由雙肩溫柔地托起,像一朵花似的輕輕地擺動着,吐着芬芳&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我仿佛從她身上吸取着什麼,&rdquo他想道,&ldquo有種東西正從她身上轉到我身上來。

    瞧,我的心似乎沸騰起來,開始顫動,我感到好像多了一種過去所沒有的東西&hellip&hellip我的天哪,看着她是多麼幸福啊!甚至喘不過氣來了。

    &rdquo 他心潮起伏,思緒萬千,兩眼一直望着她,就像是望着那無盡的遠方,那無底的深淵,忘了自己,感到滿足。

     &ldquo得,奧勃洛莫夫先生,現在可是您在盯着我了!&rdquo她不好意思地說,把頭轉了過去,但她克制不了好奇心,她的目光也沒有離開他的臉。

     他什麼也沒有聽見。

     他真的一直望着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