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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來倒目空一切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幹嗎要去驚動去世了的人?他父親有什麼罪過?&rdquo &ldquo父親和兒子,兩人都有罪,&rdquo塔蘭季耶夫揮揮手,陰沉地說,&ldquo難怪我父親忠告我要提防這些德國佬,他對各種各樣的人見識得多了!&rdquo &ldquo他父親究竟什麼地方使你不痛快呢?舉例說說。

    &rdquo伊裡亞·伊裡奇問道。

     &ldquo什麼地方?他那年九月份到我們省裡來時,隻穿一件常禮服,一雙鞋,可是現在,突然給他的兒子留下一份遺産。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rdquo &ldquo給他兒子留下總共不過四萬盧布。

    其中一部分是夫人的嫁妝,其餘則是他當教師和當莊園管家賺來的錢,他的薪俸很高。

    可見,他父親并沒有罪過。

    他的兒子又何罪之有呢?&rdquo &ldquo好兒子!他從父親那兒拿來的四萬一下子變成了二十萬的資本,還當上了七品官,并成了有學問的人&hellip&hellip現在又去旅行!樣樣都有他的份兒。

    難道一個真正的正派的俄國人會這樣幹嗎?俄國人隻幹一件事,而且幹事時不慌不忙,悠着勁兒幹。

    可你瞧他!要是他幹的是專賣,賺了錢,倒也明白。

    可他幹了什麼?呸,不幹不淨!依我看,早該把他送上法庭了!如今鬼知道他還在哪兒逍遙呢!&rdquo塔蘭季耶夫繼續說,&ldquo他幹嗎要在異國土地上逛來逛去呢?&rdquo &ldquo他想學習,想看到一切,知道一切!&rdquo &ldquo學習,人家還少教他嗎?還學什麼?他在撒謊,可别信他。

    他要像騙小孩一樣哄騙你。

    哪有大人還學習的?你沒聽見他說什麼嗎?七品官還學習!你在學校裡學習過,難道現在還學習?而他(他指着阿列克謝耶夫說)難道還在學習?他的親戚還在學習?哪一個善良的人還在學習?他現在還在哪一所德國學校裡做功課?他胡說,我聽說他是去看一種機器,要訂購。

    我看那是印俄國鈔票的機器!要是我,就把他關進監牢&hellip&hellip還有股票什麼的&hellip&hellip咳,我非常憎恨這些股票!&rdquo 奧勃洛莫夫哈哈大笑起來。

     &ldquo你咧着嘴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rdquo塔蘭季耶夫說。

     &ldquo算了,我們不談這個了!&rdquo伊裡亞·伊裡奇打斷了他的話,&ldquo你走吧,願意到哪兒就到哪兒去吧,我和伊萬·阿列克謝依奇來寫這些信,并盡快把我們的計劃草圖拟出來。

    順便就一起做了&hellip&hellip&rdquo 塔蘭季耶夫已經走到了前室,但忽然又轉了回來。

     &ldquo我全忘記了,我一早來是有事找你的。

    &rdquo他說道,已不那麼粗野了,&ldquo明天有人請我去參加婚禮:羅科托夫結婚。

    你的燕尾服借我穿一穿。

    你看,我那件已經有些舊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怎麼可以?&rdquo奧勃洛莫夫由于這一新的要求而皺起了眉頭,&ldquo我的燕尾服對你不合身&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合身,怎麼不合身!&rdquo塔蘭季耶夫說,&ldquo你記得嗎?我量過你的常禮服:就像是給我縫的!紮哈爾,紮哈爾!老畜生,你過來!&rdquo塔蘭季耶夫喊道。

     紮哈爾像熊一樣大吼一聲,但沒有過來。

     &ldquo伊裡亞·伊裡奇,你叫他過來,他怎麼這樣呢?&rdquo塔蘭季耶夫埋怨道。

     &ldquo紮哈爾!&rdquo奧勃洛莫夫喊了一聲。

     &ldquo噢,真是的!&rdquo前室裡傳來了說話聲,同時聽見雙腳從爐炕上跳下來的聲音。

     &ldquo喂,你有什麼事?&rdquo紮哈爾對塔蘭季耶夫說。

     &ldquo把我那件黑色燕尾服拿過來!&rdquo伊裡亞·伊裡奇吩咐他說,&ldquo米哈依·安德烈依奇要試穿一下,看是否合身。

    明天他要去參加婚禮&hellip&hellip&rdquo &ldquo燕尾服不借。

    &rdquo紮哈爾堅決地說。

     &ldquo你怎麼敢不聽主人的命令?&rdquo塔蘭季耶夫喊起來,&ldquo伊裡亞·伊裡奇,你怎麼不把他送到感化院去?&rdquo &ldquo哪有這樣荒唐的事:把一個老頭送到感化院去!&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紮哈爾,去把燕尾服拿來,别犟啦!&rdquo &ldquo不給!&rdquo紮哈爾冷漠地答道,&ldquo先要讓他把咱們的坎肩和襯衣還回來,都拿去四個月了,也是說要參加命名日,可拿去了就不還了。

    坎肩是天鵝絨的,襯衣是精細的荷蘭料子,值二十五盧布。

    燕尾服我不給!&rdquo &ldquo那就再見了,見你的鬼去吧!&rdquo塔蘭季耶夫怒沖沖地說,一邊用拳頭威脅紮哈爾,一邊往外走,&ldquo伊裡亞·伊裡奇,你等着,我就去給你租房子,你聽見沒有?&rdquo他又加了一句。

     &ldquo那好吧,好吧!&rdquo奧勃洛莫夫不耐煩地說,隻求快點擺脫他。

     &ldquo你就在這兒把該寫的信寫好吧,&rdquo塔蘭季耶夫接着說,&ldquo别忘記告訴省長,你有十二個小孩,&lsquo一個比一個小&rsquo&hellip&hellip五點鐘的時候要把湯端上桌!你怎麼沒吩咐做餡餅呢?&rdquo 不過奧勃洛莫夫沒吭聲,他早已沒聽他說話,而是閉着眼睛在想别的事情。

     随着塔蘭季耶夫的離去,房間裡清靜了十分鐘左右,村長的信和面臨搬家的事弄得奧勃洛莫夫心情不佳,塔蘭季耶夫的吵鬧也使他有點疲倦了,他最後歎了一口氣。

     &ldquo您怎麼不寫信呢?&rdquo阿列克謝耶夫小聲問道,&ldquo我可以給您修筆尖。

    &rdquo &ldquo您修吧,修完了,您請便!&rdquo奧勃洛莫夫說,&ldquo我一個人來寫,午飯後您再幫我謄清。

    &rdquo &ldquo很好,閣下,&rdquo阿列克謝耶夫說,&ldquo我真的還是打攪了您&hellip&hellip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别等我們去葉卡特琳娜宮了。

    再見,伊裡亞·伊裡奇。

    &rdquo 但是,伊裡亞·伊裡奇沒有聽他說話。

    他縮着雙腿,幾乎躺在了沙發裡,悶悶不樂,然後便不知是打起盹來,還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