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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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重的人來代表那些羅伊生來就能應付的很有欣賞能力的廣大聽衆，而不覺得如此可悲地難以勝任。
可是這時他住口不說了。
在他那張因為洋溢着熱情而泛紅、因為天熱而滲出汗水的臉上露出了親切友好的神情，他那雙帶着咄咄逼人的光芒注視着我的眼睛也變得柔和起來，露出了一絲笑意。
&ldquo這就是你得出力的地方了，老夥計，&rdquo他和氣地說道。
我一直發現在你無話可說的時候就别說話，在你不知如何回答别人的話的時候就保持沉默，這是生活中一個很好的策略。
這時候我沒有開口，也和顔悅色地看着羅伊。
&ldquo你比誰都了解他在黑馬廄鎮的生活。
&rdquo &ldquo不一定吧。
那時候在黑馬廄鎮肯定有些人和我一樣經常見到他。
&rdquo &ldquo說不定是這樣，不過他們大概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我覺得他們并不重要。
&rdquo &ldquo噢，我明白了。
你認為我是唯一可以向你洩露底細的人。
&rdquo &ldquo我大緻就是這個意思，要是你一定想說得诙諧一點的話。
&rdquo 我看出羅伊并不覺得我的話風趣。
我也沒有生氣，因為我早就習慣了别人不對我開的玩笑作出什麼反應。
我常常覺得，藝術家中最純真的典型就是那些說了笑話自己獨自發笑的诙諧的人。
&ldquo好像後來你在倫敦也經常見到他。
&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那是他住在下貝爾格萊維亞?某處一套公寓裡的時候。
&rdquo &ldquo哦，那是在皮姆利科?租的房子。
&rdquo 羅伊冷冷地笑了笑。
&ldquo咱們不用為他确切住在倫敦哪個地區争吵。
你那會兒和他關系很密切吧。
&rdquo &ldquo相當密切。
&rdquo &ldquo你們這種關系持續了有多久？&rdquo &ldquo大概有兩三年吧。
&rdquo &ldquo你那時候有多大？&rdquo &ldquo二十歲。
&rdquo &ldquo你聽我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大忙。
這并不會花費你多少時間，可是對我卻有極大的用處。
我想請你把回想到的有關德裡菲爾德的一切和你記得的有關他妻子的所有情況以及他們之間的關系等等，包括你和他們在黑馬廄鎮和倫敦這兩段時間的交往盡量詳細地寫出來。
&rdquo &ldquo喲，老朋友，你這要求可太高了。
我手頭正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rdquo &ldquo這不需要花費你多少時間。
我是說你可以粗枝大葉地寫出來。
你不必為文體或諸如此類的問題花費心思，我會用适當的文體加工潤飾的。
我所要的就是事實。
不管怎麼說，隻有你了解他們，别人都不清楚。
我并不想顯出自命不凡或類似于此的神氣，不過德裡菲爾德是一個偉大的人物，為了紀念他，同時也為了英國文學，你也義不容辭地該把你所了解的一切都說出來。
我本不會對你提出這個要求，可是那天你告訴我說你自己不準備寫什麼關于他的東西。
你手裡掌握着一大批材料卻又根本不想使用，這豈不是損人不利己嗎？&rdquo 羅伊就這麼既想喚起我的責任感，又責怪我懶散，一會兒要我慷慨大度，一會兒又要我正直無私。
&ldquo可是德裡菲爾德太太幹嗎要請我到弗恩大宅去住呢？&rdquo我問道。
&ldquo噢，她和我談過這件事。
那是一幢很舒适的房子，她待客又很周到，現在正是鄉間特别美的時候。
她認為如果你願意在那兒寫下你的回憶的話，那是一個非常美好、安靜的環境。
當然，我跟她說我并不能保證你會接受她的邀請，不過她那兒離黑馬廄鎮那麼近，自然會有助于你想起各種各樣你本來可能忘了的事情。
再說，住在德裡菲爾德的舊居，置身于他生前的書籍和用品之間，以往的一切就會顯得更為真實。
我們可以一起談談他，你知道在熱烈的交談中就會想起以前的事兒。
埃米十分聰明伶俐。
她好多年來已經養成了把德裡菲爾德的講話記錄下來的習慣，别忘了很可能你會一時沖動，說出一些你不想寫出來的東西，而她事後卻可以記下。
除此以外，我們還可以打打網球，遊遊泳。
&rdquo &ldquo我不大喜歡住在人家家裡，&rdquo我說。
&ldquo我很讨厭早上九點鐘起來去吃一頓我不想吃的早飯。
我不喜歡散步，我對别人家裡的閑事也不感興趣。
&rdquo &ldquo她現在很孤獨。
你去了，既是對她的幫助，也是對我的幫助。
&rdquo 我想了想。
&ldquo我來告訴你我想怎麼做吧。
我去黑馬廄鎮，但是我要獨自前去。
我住在&lsquo熊與鑰匙&rsquo客店，然後你在德裡菲爾德太太家停留的時候我就去看她。
你們倆可以一個勁兒不停地談論愛德華·德裡菲爾德，可是我要是聽膩了就能随時離開。
&rdquo 羅伊和氣地笑了。
&ldquo好吧。
就這麼辦。
那麼你肯把你想起來覺得對我有用的材料寫下來嗎？&rdquo &ldquo我試試看吧。
&rdquo &ldquo你什麼時候來呢？我打算星期五去那兒。
&rdquo &ldquo要是你答應在火車上不跟我唠叨，我就和你一塊兒走。
&rdquo &ldquo好吧。
五點十分那班車最合适。
要我來接你嗎？&rdquo &ldquo我自己能去維多利亞車站，咱們就在站台上碰頭吧。
&rdquo 我不知道羅伊是不是害怕我改變主意，他聽我說完後立刻站起身，熱情地和我握了握手，就走了。
臨走前還要我千萬别忘了帶網球拍和遊泳衣。
注釋 ① 傑拉米·泰勒（1613&mdash1667）：英國基督教聖公會教士，以所著《聖潔生活的規則和習尚》、《聖潔死亡的規則和習尚》而聞名。
② 薩裡郡：英國英格蘭南部一郡。
③ 新英格蘭：美國東北部一地區，包括緬因、佛蒙特、新罕布什爾、馬薩諸塞、羅得島、康涅狄格這六個州。
④ 小耐爾：英國十九世紀著名小說家狄更斯的小說《老古玩店》中美麗善良、喚起人們同情的女主人公。
⑤ 《恩底彌翁》：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濟慈根據希臘神話所寫的長詩，其第一行是&ldquo美的事物是一種永恒的愉悅&rdquo。
⑥ 提香（約1490&mdash1576）：意大利文藝複興鼎盛時期威尼斯畫家，擅長肖像畫、宗教和神話題材畫，《基督下葬》是他在一五二三年到一五二六年的作品，現藏于巴黎羅浮宮。
⑦ 《費德爾》：法國古典主義劇作家拉辛（1639&mdash1699）所作悲劇。
⑧ 法語：&ldquo這到底證明了什麼？&rdquo ⑨ 帕埃斯圖姆：意大利南部古城，多利斯聖殿為此著名古城廢墟的一部分。
⑩ 埃爾·格列柯（1541&mdash1614）：西班牙畫家，作品多為宗教畫和肖像畫。
? 考芬園戲院：位于倫敦考芬園廣場，始建于一七三一年，一八五八年後為皇家歌劇院。
? 意大利語：歌劇女演員。
? 法語：扮演年輕男主角的演員。
? 切爾西：英國倫敦西南部一住宅區，位于泰晤士河北岸，為藝術家和作家的聚居地。
? 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英國英格蘭中部城鎮，莎士比亞故鄉。
? 《一報還一報》和《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莎士比亞可能分别在一六○三年至一六○四年和一六○二年所寫的兩個喜劇。
? 意大利語：他作了重大的舍棄。
? 舒曼（1810&mdash1850）：德國作曲家，音樂評論家。
? 愛德蒙·戈斯（1849&mdash1928）：英國文學史家，評論家，翻譯家。
? 寇松勳爵（1859&mdash1925）：英國駐印度總督，後任外交大臣。
? 浴鹽：指一種用來軟化水質的有香味的化學結晶體。
? 利頓·斯特雷奇（1880&mdash1932）：英國傳記作家，評論家，以所著《維多利亞女王時代四名人傳》和《維多利亞女王傳》而聞名。
? 凡·戴克（1599&mdash1641）：佛蘭德斯畫家，英王查理一世的宮廷畫師，作品多以宗教、神話為題材，尤以貴族肖像畫著稱。
? 貝爾格萊維亞：倫敦一富人住宅區，位于海德公園近旁。
? 皮姆利科：倫敦一住宅區，位于威斯敏斯特和切爾西之間。
可是這時他住口不說了。
在他那張因為洋溢着熱情而泛紅、因為天熱而滲出汗水的臉上露出了親切友好的神情，他那雙帶着咄咄逼人的光芒注視着我的眼睛也變得柔和起來，露出了一絲笑意。
&ldquo這就是你得出力的地方了，老夥計，&rdquo他和氣地說道。
我一直發現在你無話可說的時候就别說話，在你不知如何回答别人的話的時候就保持沉默，這是生活中一個很好的策略。
這時候我沒有開口，也和顔悅色地看着羅伊。
&ldquo你比誰都了解他在黑馬廄鎮的生活。
&rdquo &ldquo不一定吧。
那時候在黑馬廄鎮肯定有些人和我一樣經常見到他。
&rdquo &ldquo說不定是這樣，不過他們大概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我覺得他們并不重要。
&rdquo &ldquo噢，我明白了。
你認為我是唯一可以向你洩露底細的人。
&rdquo &ldquo我大緻就是這個意思，要是你一定想說得诙諧一點的話。
&rdquo 我看出羅伊并不覺得我的話風趣。
我也沒有生氣，因為我早就習慣了别人不對我開的玩笑作出什麼反應。
我常常覺得，藝術家中最純真的典型就是那些說了笑話自己獨自發笑的诙諧的人。
&ldquo好像後來你在倫敦也經常見到他。
&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那是他住在下貝爾格萊維亞?某處一套公寓裡的時候。
&rdquo &ldquo哦，那是在皮姆利科?租的房子。
&rdquo 羅伊冷冷地笑了笑。
&ldquo咱們不用為他确切住在倫敦哪個地區争吵。
你那會兒和他關系很密切吧。
&rdquo &ldquo相當密切。
&rdquo &ldquo你們這種關系持續了有多久？&rdquo &ldquo大概有兩三年吧。
&rdquo &ldquo你那時候有多大？&rdquo &ldquo二十歲。
&rdquo &ldquo你聽我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大忙。
這并不會花費你多少時間，可是對我卻有極大的用處。
我想請你把回想到的有關德裡菲爾德的一切和你記得的有關他妻子的所有情況以及他們之間的關系等等，包括你和他們在黑馬廄鎮和倫敦這兩段時間的交往盡量詳細地寫出來。
&rdquo &ldquo喲，老朋友，你這要求可太高了。
我手頭正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rdquo &ldquo這不需要花費你多少時間。
我是說你可以粗枝大葉地寫出來。
你不必為文體或諸如此類的問題花費心思，我會用适當的文體加工潤飾的。
我所要的就是事實。
不管怎麼說，隻有你了解他們，别人都不清楚。
我并不想顯出自命不凡或類似于此的神氣，不過德裡菲爾德是一個偉大的人物，為了紀念他，同時也為了英國文學，你也義不容辭地該把你所了解的一切都說出來。
我本不會對你提出這個要求，可是那天你告訴我說你自己不準備寫什麼關于他的東西。
你手裡掌握着一大批材料卻又根本不想使用，這豈不是損人不利己嗎？&rdquo 羅伊就這麼既想喚起我的責任感，又責怪我懶散，一會兒要我慷慨大度，一會兒又要我正直無私。
&ldquo可是德裡菲爾德太太幹嗎要請我到弗恩大宅去住呢？&rdquo我問道。
&ldquo噢，她和我談過這件事。
那是一幢很舒适的房子，她待客又很周到，現在正是鄉間特别美的時候。
她認為如果你願意在那兒寫下你的回憶的話，那是一個非常美好、安靜的環境。
當然，我跟她說我并不能保證你會接受她的邀請，不過她那兒離黑馬廄鎮那麼近，自然會有助于你想起各種各樣你本來可能忘了的事情。
再說，住在德裡菲爾德的舊居，置身于他生前的書籍和用品之間，以往的一切就會顯得更為真實。
我們可以一起談談他，你知道在熱烈的交談中就會想起以前的事兒。
埃米十分聰明伶俐。
她好多年來已經養成了把德裡菲爾德的講話記錄下來的習慣，别忘了很可能你會一時沖動，說出一些你不想寫出來的東西，而她事後卻可以記下。
除此以外，我們還可以打打網球，遊遊泳。
&rdquo &ldquo我不大喜歡住在人家家裡，&rdquo我說。
&ldquo我很讨厭早上九點鐘起來去吃一頓我不想吃的早飯。
我不喜歡散步，我對别人家裡的閑事也不感興趣。
&rdquo &ldquo她現在很孤獨。
你去了，既是對她的幫助，也是對我的幫助。
&rdquo 我想了想。
&ldquo我來告訴你我想怎麼做吧。
我去黑馬廄鎮，但是我要獨自前去。
我住在&lsquo熊與鑰匙&rsquo客店，然後你在德裡菲爾德太太家停留的時候我就去看她。
你們倆可以一個勁兒不停地談論愛德華·德裡菲爾德，可是我要是聽膩了就能随時離開。
&rdquo 羅伊和氣地笑了。
&ldquo好吧。
就這麼辦。
那麼你肯把你想起來覺得對我有用的材料寫下來嗎？&rdquo &ldquo我試試看吧。
&rdquo &ldquo你什麼時候來呢？我打算星期五去那兒。
&rdquo &ldquo要是你答應在火車上不跟我唠叨，我就和你一塊兒走。
&rdquo &ldquo好吧。
五點十分那班車最合适。
要我來接你嗎？&rdquo &ldquo我自己能去維多利亞車站，咱們就在站台上碰頭吧。
&rdquo 我不知道羅伊是不是害怕我改變主意，他聽我說完後立刻站起身，熱情地和我握了握手，就走了。
臨走前還要我千萬别忘了帶網球拍和遊泳衣。
注釋 ① 傑拉米·泰勒（1613&mdash1667）：英國基督教聖公會教士，以所著《聖潔生活的規則和習尚》、《聖潔死亡的規則和習尚》而聞名。
② 薩裡郡：英國英格蘭南部一郡。
③ 新英格蘭：美國東北部一地區，包括緬因、佛蒙特、新罕布什爾、馬薩諸塞、羅得島、康涅狄格這六個州。
④ 小耐爾：英國十九世紀著名小說家狄更斯的小說《老古玩店》中美麗善良、喚起人們同情的女主人公。
⑤ 《恩底彌翁》：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濟慈根據希臘神話所寫的長詩，其第一行是&ldquo美的事物是一種永恒的愉悅&rdquo。
⑥ 提香（約1490&mdash1576）：意大利文藝複興鼎盛時期威尼斯畫家，擅長肖像畫、宗教和神話題材畫，《基督下葬》是他在一五二三年到一五二六年的作品，現藏于巴黎羅浮宮。
⑦ 《費德爾》：法國古典主義劇作家拉辛（1639&mdash1699）所作悲劇。
⑧ 法語：&ldquo這到底證明了什麼？&rdquo ⑨ 帕埃斯圖姆：意大利南部古城，多利斯聖殿為此著名古城廢墟的一部分。
⑩ 埃爾·格列柯（1541&mdash1614）：西班牙畫家，作品多為宗教畫和肖像畫。
? 考芬園戲院：位于倫敦考芬園廣場，始建于一七三一年，一八五八年後為皇家歌劇院。
? 意大利語：歌劇女演員。
? 法語：扮演年輕男主角的演員。
? 切爾西：英國倫敦西南部一住宅區，位于泰晤士河北岸，為藝術家和作家的聚居地。
? 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英國英格蘭中部城鎮，莎士比亞故鄉。
? 《一報還一報》和《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莎士比亞可能分别在一六○三年至一六○四年和一六○二年所寫的兩個喜劇。
? 意大利語：他作了重大的舍棄。
? 舒曼（1810&mdash1850）：德國作曲家，音樂評論家。
? 愛德蒙·戈斯（1849&mdash1928）：英國文學史家，評論家，翻譯家。
? 寇松勳爵（1859&mdash1925）：英國駐印度總督，後任外交大臣。
? 浴鹽：指一種用來軟化水質的有香味的化學結晶體。
? 利頓·斯特雷奇（1880&mdash1932）：英國傳記作家，評論家，以所著《維多利亞女王時代四名人傳》和《維多利亞女王傳》而聞名。
? 凡·戴克（1599&mdash1641）：佛蘭德斯畫家，英王查理一世的宮廷畫師，作品多以宗教、神話為題材，尤以貴族肖像畫著稱。
? 貝爾格萊維亞：倫敦一富人住宅區，位于海德公園近旁。
? 皮姆利科：倫敦一住宅區，位于威斯敏斯特和切爾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