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德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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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件一點也不令人驚奇,德·卡·德·馬先生把他的财産給他七個活着的孩子分成相等的七份。

    這财産相當可觀,即使這樣分割成幾小部分,也足以讓他的幾個繼承人過富裕的生活。

    除了價值不菲或被人估價很高的證券之外,幾乎全部是不動産,大家都以為隻有這種投資方式才是真正可靠的,要過二十五年遇到戰争或通貨膨脹才能損害這種投資的穩妥。

    不過泰奧巴爾德剛剛結束了他那好歹還算嚴肅認真的學業,即将得到一張工程師資格的文憑;而奧克塔夫卻從來沒有為任何一種職業作過準備。

    他們倆無論是誰都沒有能力像阿爾蒂爾先生那樣,為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姊妹管理那份産業。

    從那時起,地租由經紀人或收租的定期交給老爺的幾個繼承人。

    這樣的安排當然有點危險。

    不過這些人當初都是在阿爾蒂爾老爺的監督底下為他幹活的,而且他們從父親到兒子都為東家效忠。

    已故老爺的孩子們慶幸這種安排十分方便。

    沒有一個人發現,這樣一來他們就從大地主的檔次落到幹吃利息的小家相。

    就在同時,阿爾蒂爾先生與他的佃戶之間并非永遠和諧的脆弱聯系也中斷了。

     蘇阿雷城堡被出售了。

    不僅因為對于所得遺産份額中包括這房産的男孩或女孩來說,維持費用過于沉重,還因為沒有一個人願意住在那裡過日子。

    已經結婚的女孩子都在别處有自己的地産。

    泰奧巴爾德早就下定決心,幹脆把他的文憑壓到抽屜裡,到布魯塞爾去過安安靜靜的單身漢生活;奧克塔夫打算去旅行;讓娜清醒地意識到她的殘廢難以醫治,決定到首都去購買一處體面而又方便的房屋,讓弗羅蘭為她經管,在那裡度過她的餘年。

    這個房子也是費爾南德的家,一直到她出嫁。

    希望費爾南德的未婚夫有他的貴族城堡或是紳士宅第。

     不過,他們不願意把這個老宅交到房地産商人的手裡,他們把它賣給了一個遠房親戚,德男爵,這個人就把城堡弄成了大家看到的模樣。

    大家都誇說動産也很值錢,就像當初分割地産一樣,仔仔細細地加以分配。

    已經出嫁的姑娘得到了昔日裡她們卧房、小客廳或吸煙室的家具,奧克塔夫和泰奧巴爾德也有了足夠的家具,擺在他們的單身房間裡。

    讓娜和費爾南德得到的那一份把讓娜在布魯塞爾買的那所房子填得都要漲破了。

    所有的家庭中,一個父親哪怕沒有什麼積蓄,人一死也是一個朝代的結束。

    三個月過後,持續了三十四年仿佛一成不變的裝潢擺設和生活方式都蕩然無存。

    而早先阿爾蒂爾先生大概想象過,在他身後一切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繼續存在的。

     兩位小姐和她們的管家嬷嬷出發之前(兩個哥哥早已離開了蘇阿雷),弗羅蘭和費爾南德最後一次在小花園裡走了一圈。

    費爾南德一心沉浸在對未來的夢想裡,這次散步幾乎肯定沒有什麼感傷成分;但弗羅蘭就不一樣了。

    她又看見一個高個兒男人側身站在栅欄門旁,對于他的年齡來說過于肥胖了一點。

    面頰上有一塊疤瘌,大概是用馬刀決鬥時留下的。

    不過那個時代的德國大學生時常把自己弄成這樣。

    其實,來客既不是從前的大學生也不是決鬥的勇士。

    他是杜塞爾多夫一個農業機械制造商的推銷員,每年都來看看德·卡·德·馬先生需要點什麼。

    弗羅蘭是在科隆郊區的不知哪個小村子誕生的,對于她來說,德國推銷員一年一度的拜訪是個節日。

    東家允許他們在小客廳一起吃一頓飯,佃戶們來更換房梁時,也在那裡吃便餐。

    瑪蒂爾德夫人早就同意女管家訂婚,女管家把她的積蓄交給答應娶她的人,為的是給他們将來在杜塞爾多夫的住宅添置一套家具。

    正像大家所猜想的,那個獻殷勤的家夥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阿蒂爾德先生到當地去打聽,又通過比利時的領事館了解,知道那個推銷員還在賣農業機械,但是也許是自己提出要求,被指派到别的地方去活動了。

    他已經結婚,如今在波美拉尼亞跑買賣。

     蘇阿雷的仆役們不知怎麼覺察到了,就拿這件倒黴事大嚼舌頭。

    弗羅蘭通常在主人的桌子上吃飯,仆人們都不喜歡她。

    孩子們對這一無所知。

    讓娜小姐也是許多年之後才知道的。

    隻有瑪蒂爾德夫人知道,弗羅蘭不但不生氣,反而為“這可憐的人”祈禱,是她把她微薄的積蓄給了他,才引起了他的貪欲。

    這傻丫頭具備聖女的某些素質。

     蘇阿雷這個詞在法蘭克語中意思是“頭領的房屋”,在這裡,人們不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