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走向永恒之邦的過客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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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波光潋滟的大水塘,注意不把鞋踩濕。

    他并不喜歡大海。

    (我敢肯定,精神分析學家會争先恐後地緊緊抓住這個獨特的事實,其實隻有在法語裡這個文字遊戲才成立。

    )“啊,可憐的海斯特小鎮,你是多麼陰暗無趣,你的大海是多麼蒼白無光!”約瑟曾告訴他幾天之後來看他,他希望約瑟早些到來,好在這一片混沌的景象中有一個人給他些安慰。

    “大自然的制動閥門已經鏽蝕了,她不滿足她的命運,切望着砸碎那無影無形的鎖鍊,讓極度的忐忑不安填滿觀察者的靈魂。

    看到這廣闊無邊受着束縛制約的現象,那觀察者可以暫時忘卻他兄弟們的痛苦;社會的不公,被剝奪者的淪喪暫時從他的眼前消失。

    他最終也許可以在力量裡找到權利……人們都說大海高貴,我卻看不到高貴在哪兒。

    我隻看到大海的強暴粗魯,桀骜不馴,恣肆魯莽,起伏不定。

    ”他從洶湧的波濤撲向防波堤的那威勢中,看到了憤怒的人群那狂暴貪婪的模樣。

     突然,在中午炫目的光線底下,一個破衣爛衫的人穿過他和那幾個英國小姐的身體。

    Aquapermanens。

    讓奧克塔夫感到恐懼的這一片大水,書中的澤諾倒覺得仿佛像光線似的。

    洶湧的波濤有它的威勢卻沒有憤怒,留在沙灘上的每個痕迹都表現着無垠無限,他覺得每個貝殼上的曲線都構成了一個數學般完美的世界,而這就補償了他不得不在其中生活的真實世界的兇殘。

    他讓自己赤裸着;他已不僅是一個十六世紀的人,而直截了當地變成了一個普遍意義的人,一個清癯而強壯的、已經上了點年紀的人,雙腿和兩臂肌肉發達,肋骨條條突起,性器上的陰毛已成了灰色。

    他不久就死去了,死得很慘,在布魯日的一所監獄裡。

    然而,這彎彎的沙丘,這海浪留下的波痕是他真實死亡的抽象處所。

    就在這個地方,他從思想中消除掉了逃避與和解。

    把這個裸體的男人與那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先生劃分開來的線條比時區的劃分還要複雜。

    澤諾在世界上的這一地點時,比奧克塔夫整整早三世紀又十二年零一個月,但我的創作大約晚了四十來年。

    到了一九六五年我才想起在海斯特海濱入浴的那個細節。

    在這兩個人之間的唯一聯系當時還無影無蹤,并不存在,然而這個聯系卻帶出了十六世紀的衣服和附屬物品,以及一八八〇年的那個浪蕩子,又過了三年這浪蕩子就成了死去的鬼魂。

    這個聯系就是一個小姑娘,奧克塔夫曾經向她訴說過暫且擱置未曾實現然而卻蟄伏潛在的故事,終有一天這成了我的一部分。

    至于雷莫,他似乎處于這個場景中,是他哥哥思想意識和陰郁情緒的一絲一縷。

    八年以前,他就經受過一個的确更為短暫也更為鮮血淋漓的死亡,可以與一五六八年那人的死相比。

    但到了一九七一年我才聽到有人說起這件事。

    時間和日期又反射回來,就像陽光照射在水塘或沙粒上似的。

    我與這三個人之間的關系很簡單:我熾烈地尊重雷莫;“奧克塔夫舅舅”有時讓我感動,有時惹我惱火。

    而我愛澤諾,就像愛一個哥哥。

    
?TillEulenspiegel,德國北部的農夫惡作劇者,他的歡樂的惡作劇是無數民間傳說和文藝作品的源泉。

    ​?GeorgesRodenbach(1855-1898),比利時象征主義詩人。

    ​?CamilleLemonnier(1844-1913),比利時法語作家。

    ​?DavidHerbertLawrence(1885-1930),英國短篇小說家,詩人、散文家。

    ​?Rudolf(1858-1889),奧匈帝國皇儲,因有自由主義的思想及親法傾向,與其父政見不合,終于跟他的情婦一起,在瑪耶林皇家獵苑自殺。

    ​?JosephConrad(1857-1924),原籍波蘭的英國作家。

    ​?AlfredTennyson(1809-1892),英國詩人,維多利亞詩歌的代表人物。

    ​?意大利文,大敵。

    ​?ErnestRenan(1823-1892),法國哲學家,曆史學家,宗教學家。

    ​?德文,童話。

    ​?Hecate,月亮、大地和冥界女神。

    ​?Selene,月亮女神。

    ​?在法語中,大海lamer與母親lamère是同音詞。

    ​?拉丁文,永恒不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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