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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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格麗澤爾達。

     “哦,我們會去!”她高興地說,“一兩杯家釀甜味酒,正是星期日晚上所需要的東西。

    我想,正是瑪麗做的牛奶凍讓人喪氣,就像太平間裡拿出來的什麼東西。

    ” 丹尼斯似乎對這并不那麼着迷。

     “對你們倒是挺好的,”他抱怨道,“你們可以談論所有這些有關藝術的書籍的高雅的話題。

    我總是坐在那裡聽你們談,像個十足的傻瓜。

    ” “這樣對你有好處,”格麗澤爾達平靜地說,“這讓你别那樣自大。

    并且,我想雷蒙德-韋斯特先生并不像他裝出來的那樣聰明絕頂。

    ” “我們很少有人這樣。

    ”我說。

     馬普爾小姐究競要談些什麼,我十分納悶。

    在我的所有教民中,我認為她的精明遠勝他人。

    這不僅是因為她親自看見和聽見發生的事,還因為她能從注意到的事實中作出貼切的推斷,其精确程度令人驚訝。

     如果我在什麼時候要行騙的話,讓我害怕的就是馬普爾小姐。

     九點剛過一會兒,格麗澤爾達所說的“侄兒娛樂聚會”開始了。

    我一邊等馬普爾小姐,一邊将與兇殺案有關的事實寫成一張大緻的時間表,以打發時間。

    我盡量将這些事實按時間順序排列。

    我不是個準時的人,但我是個有條理的人,喜歡将事情井井有條地記錄下來。

     剛好九點半的時候,窗戶上傳來輕輕的一聲敲擊聲。

    我起身迎接馬普爾小姐。

     一張很精緻的設得蘭披肩蓋着她的頭和肩。

    她顯得有點蒼老衰弱,滿口是不成句的激動的話語: “讓我來,您真好……親愛的格麗澤爾達真好……雷蒙德很欣賞她……他總是叫她完美的格勒茲①……不,我不要腳凳。

    ” ①讓-巴普蒂斯特.格勒茲JesnDaptisteGreuze(1725一1805).法國風俗畫和肖像畫家,婦女肖像畫尤為精美——譯注。

     我将設得蘭披肩放在一張椅子上,轉身坐在一張面對客人的椅子上。

    我們互相看着,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我感到,您一定很奇怪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對這一切如此感興趣。

    您很可能認為,一個女人不應該這樣。

    不,請聽着,我得盡量解釋一下,。

    ” 她停了一下,面頰通紅。

     “您明白,”她終于開始道,“像我這樣,孤零零地生活在世界的荒僻的一角,一個人得有點癖好。

    當然,我可以做做絨紗刺繡活兒、讀讀《指南》和《福利》雜志、畫點畫兒,可我的癖好是——并且一直是——研究人性。

    如此變化多端,如此令人着迷。

    當然,在一個小村子裡,沒有什麼東西分散注意力,一個人有充分的機會變得精于研究,我就是這樣看的。

    一個人開始将人分類,分得很明确,就好像他們是鳥或花似的,按組排列,分為這一種,或者那一類。

    當然,有時候一個人也會出錯兒,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出的錯兒會越來越少。

    然後,一個人開始檢測自己的判斷。

    一個人開始研究一個小問題,比如說揀好的蝦的鰓,這曾讓格麗澤爾達開心不已,其實是個無足輕重的秘密,但卻令人難以理解,除非您解開了它。

    還有換過了的咳嗽藥滴,和肉商的妻子的傘的事。

    後一件事看來毫無意義,除非我們作出假設,雜貨商與藥劑師的妻子行為極為不端,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如此。

     您知道,一個人運用判斷,并發現自己是對的,這非常令人着迷。

    ” “我相信您通常是對的。

    ”我微笑着說。

     “我恐怕,這位我有點自負,”馬普爾小姐坦言道,“但我總是納悶,如果真有一天碰上一樁大懸案,是否也能夠解開。

    我是指,能夠正确地解開。

    從邏輯上講,應當是完全一樣的事。

    畢竟,一個微小的魚雷工作模型,與真正的魚雷是完全一樣的。

    ” “您的意思是,這完全是個相對論的問題,”我慢慢地說,“這應當——從邏輯上講,我承認。

    但我不知道,是否果真如此。

    ” “當然,應當是一樣的,”馬普爾小姐說,“各種各樣的因素都是相同的。

    有錢,有異性的——哦——互相吸引——當然還有怪癖——這麼多的人都有點怪,不是嗎?事實上,如果您深入了解他們,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正常人有時候會做如此令人吃驚的事,而不正常的人看上去卻非常正常和普通。

    事實上,惟一的方法是将人與您所了解或碰到的人做比較。

    如果您知道,在所有的人中,很少有差異明顯的類型,您會吃驚的。

    ” “您使我害怕,”我說,“我感到,我被放在顯微鏡下了。

    ” “當然,我不會想到把這些話告訴梅爾切特上校——這樣一個官氣十足的人,不是嗎?——還有可憐的斯萊克——哦,他就像鞋店裡的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