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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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全忘在腦後了,即便想起來也隻是聳聳肩。

    “唉,行了,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

    ”他像個哲人似的喃喃自語。

     路易絲下樓來到兩個女孩坐着的房間,她們決定誰也不理她。

    到這兒第六周後,大家對她仍舊冷冰冰的,她傷透了心,一天晚上,她忽然哭起來。

    “别嚎了,回你自己房間看書去。

    ”瑪麗·哈代刻薄地說。

     路易絲住的那間屋子在哈代家的二樓,窗戶下面是個果園。

    屋裡有個火爐,每天晚上,年輕的約翰會抱來一些柴放在靠牆的一個箱子裡。

    她到這裡後第二個月就放棄了跟哈代家的姑娘交朋友的希望,一吃過晚飯就回自己屋裡去。

     她心裡開始琢磨跟約翰·哈代交朋友。

    他抱着柴進來時,路易絲假裝忙着做功課,其實在熱切地觀察他。

    約翰把柴放進箱子轉身出去時,她低着頭臉都紅了。

    她竭力想說點什麼,可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口,等約翰走了後,她又氣憤自己怎麼如此愚蠢。

     這個鄉下姑娘一門心思想接近這個年輕人。

    她想,在小約翰身上也許能找到自己一直在人群中尋找的那種品質。

    她覺得自己跟這世界上其他所有人之間仿佛橫亘着一堵牆,她生活在對其他人而言肯定是完全開放并且容易理解的溫暖的生活内圈的邊緣。

    她被一種想法抓住了:需要一次大膽主動的行動讓自己跟其他人的關系來點明顯的變化,她覺得采取這種行動會讓自己進入一種全新的生活,就像一個人打開一扇門走進一個房間。

    她白天黑夜都在考慮這件事,雖然她熱烈渴望的這件事那麼溫暖親密,但還沒有明确地跟性欲聯系起來。

    它的輪廓還不那麼清晰,她注意到約翰·哈代這個人僅僅是因為他就在身邊,并且不像他的姐妹那樣對她不客氣。

     約翰的姐妹瑪麗和哈麗雅特都比路易絲大,關于這個世界的某一方面的知識,她們要比她懂得多。

    她們過着跟所有中西部小城鎮的年輕女孩一樣的生活。

    那個年代,年輕姑娘都不會去東部上大學,社會階層的概念幾乎不存在。

    一個雇工的女兒的社會地位和農場主或商人的女兒一樣,還沒有出現有閑階層。

    一個女孩或者是“漂亮的”或者是“不漂亮的”。

    如果是個漂亮女孩,就會有個年輕人在星期天或者星期三晚上到家裡來看她。

    有時她會跟她的男孩去跳舞或參加教友聯誼會。

    有時就在家裡約會,會客室被留給他們,不會有人闖進來打攪。

    兩個人在房門緊閉的屋裡坐上好幾個小時。

    有時把燈光調暗,兩個年輕男女開始擁抱,臉龐發燒,頭發變得淩亂。

    一兩年後,如果他們内心的沖動足夠強烈持久了,兩人就會結婚。

     來到溫斯堡後的第一個冬天,有天晚上路易絲經曆了一次冒險,這助長了她打破和約翰·哈代之間那堵牆的欲望。

    那是星期三,剛吃過晚飯,艾伯特·哈代就戴上帽子出去了。

    年輕的約翰抱來木柴放到箱子裡,“你真用功,是吧?”他笨拙地說,路易絲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走了。

     路易絲聽見他走出屋子,有種瘋狂的欲望想追上去。

    她打開窗戶探出身子輕輕地喊道:“約翰,親愛的約翰,回來,别走開。

    ”天空陰雲密布,她在黑暗中看不遠,但在等待的時候卻覺得聽見什麼人踮着腳尖穿過果園,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害怕了,迅速關上窗戶。

    她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走了一個小時,激動得渾身發抖,最後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等待,蹑手蹑腳走進過道,下了樓來到一間對着客廳、如同壁櫃的屋子。

     路易絲決心要采取在自己心中盤桓了好幾星期的果敢行動。

    她相信約翰·哈代就藏在窗下的果園裡,她決定找到他,告訴他她希望他靠近,摟她在臂彎裡,向她傾訴他的心思和夢想,也傾聽她的心思和夢想。

    “在黑暗中講出來要容易得多。

    ”她自言自語地說,站在黑暗的小屋裡摸索着房門。

     接着路易絲忽然意識到房子裡不止她一個人。

    門另一邊的客廳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輕聲說着什麼,房門打開了。

    一個年輕人摟着瑪麗·哈代出來,走進黑暗的小屋,路易絲剛剛來得及躲到樓梯底下的小房間裡。

     路易絲在黑暗中坐在地闆上聽了一個小時。

    不用瑪麗·哈代說一句話,這個來與她消磨黃昏的年輕人的熱情已經把男女間的知識傳給了這位鄉下姑娘。

    她把腦袋埋在胸前,整個人幾乎蜷成了一個小球,紋絲不動地待在那裡。

    她覺得神靈是出于某種奇怪的沖動賦予了瑪麗·哈代這種了不起的才能,她還無法理解,這個比她大點的女人為什麼要那麼堅決地抵抗。

     那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