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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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全保衛的重任。

     卡西亞拉棕榈在哪? 挺立在 我田園的腹心, 房前平台的底基。

     毫不動搖,永不低頭, 巍然而立。

     樹木枝碎幹毀, 石頭遍地紛飛, 它們仍巋然屹立。

     大地震碎, 它們也巋然不動。

     保持,保持 毫不動搖,決不低頭。

     山蕩,庫裡亞 紋絲不動,決不低頭, 永遠堅持, 堅挺屹立在我的田園腹心。

     田園中的秘密受着極高的尊重,乃至根據風俗男人和妻子可在裡面性交。

    豐收是偷盜的自白。

    人們認為,這是以危險的巫法,離異别人甚至是自己蘇蘇園子山藥的結果。

    收獲的成果被小心掩藏,涉及此便是一種恥辱。

    在所有大洋洲周圍的島嶼上,收獲是盛大的山藥儀式性展覽的時候,是年度儀式頂點的炫耀誇飾。

    但在多布,它卻如同偷盜秘而不宣。

    男人和妻子一點一點地把它搬到貯藏室。

    假如收成好,他們有理由害怕他人窺視,因為一旦生病或死亡,占蔔人常把不幸歸咎于好的收成,認為這是有人對豐收極為不滿,所以他将巫法施于成功的園主身上。

     疾病咒文具有它們自己的惡毒用意。

    在特瓦拉村,每個男女都擁有一至五種咒文不等。

    每一種咒文皆針對一種特殊疾病,擁有咒文之人也占有驅逐同種苦痛的咒文。

    有些人壟斷了某些疾病的咒文,他們就成了制造這些疾病并能治愈它們的唯一力量的特有者。

    所以,在其他地區内,患有象皮病、淋巴結核等疾病的人,都知道到誰的門下請求解脫。

    咒文使擁有人神力無邊,也就常引起别人的極大垂涎。

     咒文為占有人明确施展其文化所允許的惡意提供了機會。

    一般而言,這種表現形式是禁忌。

    當多布人希望傷害某人時,他們并不冒險公開挑釁。

    他谄媚奉承,表示出加倍的友好。

    他相信親密會使巫法強大有力;并等待着背信棄義的時機。

    但在把自己的疾病咒文置于敵手身上和将咒文傳給外甥時,他就充分放縱惡意。

    這是敵手眼耳不可企及的時機,于是他撕下僞裝。

    他把咒文注入犧牲者的排洩物或注進位于對手路徑的某種爬行藤蔓物内,并藏守附近,觀看犧牲者是否真正碰觸了它。

    在傳遞咒文之先,巫師模仿處于處罰中的某種疾病最後階段的痛苦,在地上痛苦翻滾扭轉,痙攣式的尖叫。

    唯有如此這般虔誠于咒文的效力,咒文才會達到預定效果。

    施術人才會心滿意足。

    當受害人碰上了爬行藤蔓,他把一段藤蔓帶回家中,放在房中,使其枯萎。

    當他為敵手之死作好一切準備後,就将藤蔓燒掉。

     咒文本身與伴随咒文的行動幾乎一樣明白清楚。

    每行咒文,念得慷慨激昂,并惡毒地将姜計吐在咒文的載體上。

    接着是造成甘果沙的咒文,甘果沙(gangosa)是一種象犀鳥吞食獸肉的可怕病疾,其名來于動物守護神,它以巨大無朋的裂開的嘴,啃吃樹幹。

     嘶嗄嘶嗄的犀鳥, 立于洛瓦納的樹巅, 它啃啊,啃啊, 撕開鼻子、鬓角, 喉頭、臀肌, 舌根、後頸、臍眼、腰背 雙腎和五腑六髒。

     它撕開一切, 它挺立而撕。

     圖庫庫的犀鳥, 住在洛瓦納的樹尖, 他彎腰低頭, 脊背蜷縮 雙臂在身前劇痛顫抖, 兩手壓住痙攣的腰眼, 臂膊緊緊抱住刺痛而垂下的頭, 蹲下起伏,加倍疼痛, 放聲哀哭,喊叫連天, 它飛向這裡,迅速急捷。

     當一個人發現自己成了某種疾病的受害者時,便去找加病于己者。

    舍此之外,别無他法可驅走死神。

    這疾病隻能由同一巫師擁有的相應的驅魔術予以治療或予以改變。

    假如巫師被請驅除病邪,通常他不親自看視受苦者。

    他把驅邪術注入一桶病人親屬帶來的水中,爾後把桶加封,受害人以此水在自己房中沐浴。

    驅邪術常被視為可延緩死亡,放任殘疾&mdash&mdash這實質上反映了當地常見病緻殘而不緻死的事實。

    因為傳入的如肺結核、麻疹、流感、痢疾等病,雖然至今在多布已為人知且緻人死命已達五十多年,但卻沒有咒文可以驅除它們。

     多布人自由使用疾病咒文,也為某些獨特目的而使用。

    他們在物品或樹上打上簡單的财産标記的方式,就是把獨有的疾病巫術施于其上。

    當地人說,&ldquo那是阿羅的樹&rdquo或&ldquo那是納達的樹,&rdquo意思是,&ldquo那是阿羅施上第三期梅毒的山藥樹&rdquo,或&ldquo那是納達施上癱瘓咒文的樹。

    &rdquo當然,每人都知道這些疾病咒文的主人,無論誰占有它們,都把它們作為财産标志而使用。

    人們能從自己樹上收獲果實的唯一途徑,首先必須驅除疾病。

    既然驅邪術所有權與緻病咒文占有不可分離,要驅除施于樹上的病源這一問題總是可以得到解決的。

    困難在于已施咒文的樹有被偷的可能性,所以必須加以警戒。

    竊賊會對這棵樹施以另一疾病咒文。

    他會冒不以自己的疾病咒文驅除原先疾病的風險,它不會成為專門對付原有符咒的克星。

    他吟誦世襲的驅邪術,并在其中插入打算驅除樹上疾病的陳述,然後把自己的緻病咒文施于該樹。

    因而,當主人從該樹收獲成果時,另一疾病可能已沾附在果實上了。

    驅邪術固安全目的,常常隐含在重複之中。

    套式如下: 它們飛走了, 它們消失了。

     懷疑,在多布達到偏執狂的地步,因此反咒文總受懷疑。

    實際上,對強施性疾病的恐懼大得無以複加,以緻出現少許此類情況也不容許,除了饑荒的時刻是例外,因為在饑荒時,竊賊會孤注一擲,與其餓死,不如冒險。

    對把疾病咒語施于财物之上的恐懼壓倒一切。

    咒文限于村外之樹;村内樹上置入咒語會置全村于死地。

    如果發現暗示施放咒語的幹枯的椰子樹葉綁在村裡某樹周圍,每人都會搬家。

    在福爾頓博士未學甘果沙咒文之前,他假裝把咒語施入物品裡,并希望将這些物品不加保護地留在一個陌生的村子裡,此時,他房東的小子們突然跑入黑夜之中。

    不久,他又發現,住在離此五十或一百碼遠近的住戶,已抛下他們的房子去山裡住家了。

     使人承受疾病之苦的力量,并不因這些普遍擁有的會導緻特殊疾病的咒文而受妨礙。

    強大有力的巫師&mdash&mdash既然每個男人皆是巫師,不如說強大有力的男人&mdash&mdash尚有一種更為極端的手段,即稱之為瓦達的咒文。

    這是巫師能親自面對受害人的咒文;對巫師咒文的恐怖是如此之強,乃緻使他在地上痛苦翻滾扭轉,他不再恢複理智,漸漸精力耗盡,注定死去。

    為了施以此咒文,巫師待機而動,行動準備就緒後,他咀嚼大量生姜,讓身體充分發熱,以此使咒文的法力提高到相當程度。

    他避免房事。

    飲下大量海水,使喉嚨幹渴,這樣他就不會随唾液咽下自己的惡毒咒文。

    然後他把一位可信的親屬當作密探,爬到毫無戒心的正獨自幹活的受害者園子附近的樹上。

    他倆一道用巫術咒語把自己隐蔽起來,看守人在樹上占據着有利位置,若看到有人接近,就及時發出警告。

    巫師悄無聲息,匍匐而行,直到受害人前。

    他發出巫師式的嘶啞尖叫,受害人便倒在地上。

    巫師用施了咒語的石灰刮刀,割下受害者身上各種器官,這樣,又把傷口縫合起來,不留疤痕,據他們說是這樣的。

    巫師要檢驗受害者三次:&ldquo叫我名字。

    &rdquo這是證明他是否成功地使受害人根本認不出他,也叫不出别人名字的方式。

    受害人隻能毫無意義地咕哝幾聲,便如狂人一般地倒在路上。

    他再不能吃東西了。

    他小便失禁,内髒受傷。

    他失去了體力,漸漸死去。

     上述情形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和極為熟識的土著人說的。

    土著人的信仰證據可以通過觀察經巫師折騰,慢慢受到死神折磨的那些人的情形而得到。

    瓦達以極端形式強調了多布習俗中的惡意和使其最大效力成為可能的恐怖。

     至此,我們尚未提及多布人的經濟交換。

    緊緊抓住與美拉尼西亞人相互之間進行不斷的商業交易的激情也存在于多布之中。

    深藏在每個人心中的對成功的強烈渴望和不滿,主要表現在兩大領域&mdash&mdash物質占有和性關系。

    巫法雖是另一領域,但在這些關系中,隻是一種手段而非目的,是主要活動中獲得成功并維護成功的方式。

     在多布這種充斥背信棄義與懷疑的社區裡,物質成功必定提供許多與我們文明認可的經濟目标相對立的目的。

    财産積累一開始就遭到排斥。

    即使一次被他人發現但園主不予承認的豐收,也足以構成實施緻命巫法的理由。

    輕浮的炫耀一樣受到阻止。

    理想的商業技術就是把錢經每個人之手而不能永遠占有的系統。

    這就是在多布通行的那種系統。

    在這些島内,生活的高潮是在大約方圓一百五十英裡範圍内的十來個島嶼之間進行島際性的交易。

    這些島嶼組成了馬淩諾夫斯基所描述的與多布北邊毗鄰的特羅布裡恩德群島的庫拉交易圈 (kularing)。

     庫拉交易圈在範圍上遠遠超過了多布的文化結構,參與其中的其他文化無疑會給其過程賦予其他動機和滿足的方式。

    與多布文化模式其他部分密合無隙的特殊庫拉風俗,并不必然源于這些模式,也不一定源于那些在今天與多布文化模式相聯接的種種動機。

    我們将讨論的隻是多布的交易。

    除特羅布裡恩德外,我們對其他島嶼的庫拉風俗并不了解。

     庫拉交易圈是周圍島嶼按兩種不同方向進行貴重物品推銷的一種圈子,每半年交易一次。

    每個島上的男人長途航行,橫穿公海,按順時針方向,輸運紅貝項鍊;另一些人則按逆時針方向輸運白貝手镯。

    在所去方向的交易島上,每人都有他的交易人,并在自己控制範圍内千方百計地讨價還價,争取優惠。

    這樣,珍物便轉了整整一圈,當然新的珍貴物品也會不斷增加進去。

    紅貝項鍊與白貝手镯以個人名字命名,另外,某些物品由于其所有人的名望而具有一種很高的傳統價值。

     事情不全象我們所說的常規進程模式那樣離奇古怪。

    美拉尼西亞和巴布亞的大部地區有着許多地方性專門工業。

    在庫拉交易圈裡,有人磨光綠玉,有人制造獨立舟,有的制陶,有的雕木,還有人則調制顔料。

    所有這些物品的交易,都在為主要珍物禮儀性讨價還價的掩飾下進行。

    在一個對相互交換具有很高熱情的地區,被庫拉制度化的儀式性交換體系,對于來自缺乏同等基礎文化的觀察者來說,似乎還不是那樣極端。

    就是白貝手镯和紅貝項鍊所移轉的方向的那種表面任意性,也有勢之所迫的基礎。

    制造白貝手镯的原料貝殼隻在庫拉交易圈北部地區生長;而制造紅貝項鍊的貝殼原料是由南方輸入該交易圈最南部島嶼的。

    因此,圈内東西島嶼上的貿易失去了平衡,珍品呈南北雙向流動。

    目前,珍品主要是古老和傳統産品,也進口一些不甚重要的新産品。

    但原有模式依然存在。

     每年在種下山藥後,和山藥必由巫術守護不緻外逃以前的這段耕作活動的間隙時間中,多布的獨木舟便踏上向南向北進行庫拉交易的征程。

    每人都有産于南方的庫拉珍物以保證他與産于北方的庫拉珍品進行的交換。

     庫拉交易的獨特性,以這樣的事實為基礎:每個島都去接受其合夥者島上的珍品。

    航行中的島方以懇求心情帶去禮品并接收對方的饋贈,約定主人回訪之時,完壁歸趙。

    所以,庫拉交易從不是市場貿易,每人擺出自己的珍物,進行可接受的交換。

    他們每個人都是基于對禮品的懇求和一種接受他的價格的約定&mdash&mdash即他已擁有一種珍貴物品,但還留在家中,在适當時候準備送出的約定。

     庫拉不是團體交換。

    每個人都是同某個合作人進行交易,具有各種求婚形式。

    在庫拉,渴望成功的咒語是愛情咒語。

    他們以巫術使對手迷上懇求人的要求。

    他們使懇求人的形體美的不可抗拒,皮膚平滑,癬疤痕蕩然無存,徐口紅,酒香水、擦滑油。

    在多布無節制的觀念形态中,唯有肉體激情的等價性才能使和平和有利交易的景況變得可信可靠。

     每隻載重獨木舟上的男人一起把他們用于懇求的食物和手工制造的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