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沉思第二》的诘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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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影像,這才使你現在不用眼睛而能夠使用影像。

     最後,你注意到你在思想。

    當然這是不能否認的;但仍然有待于你證明的是:思想的功能超過物體的本性到如此程度,以緻無論是人們稱之為動物性的精氣,無論是任何别的物體,不拘它們是怎樣稀薄、精細、純粹、脆弱,都不能夠适于做出像能思想那樣的事情。

    同時也必須證明,動物的靈魂也不是有形體的,因為動物思想;或者,假如你願意的話,動物除了運用外感官以外,同時也内在地認識一些事物,不僅是在醒着的時候,即使當它們睡着的時候都是這樣。

    最後,必須證明,雖然你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粗濁、沉重的身體,從來沒有同它分開而思想過任何事物,但它并無助于你的思想,從而你能夠不依靠它而去思想,使你不緻被有時居然給大腦引起那麼多混亂的汽體或那些黑而濃的煙所障礙。

     四、在這以後,你得出這樣的結論:那麼,确切說來,我隻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這就是說,一個心靈,一個靈魂,一個理智,一個理性。

    在這裡我承認我是弄錯了,因為我本來想是和一個人的靈魂說話,或者是和人由之而活着,而感覺,而運動,而了解的這個内在的本原說話,然而我卻是和一個純粹的心靈說話;因為我看到你不僅擺脫了身體,而且也擺脫了一部分靈魂。

    在這一點上,你是追随那些古人的榜樣嗎?那些古人雖然相信靈魂散布于全身,卻認為它的主要部分(希臘人稱之為□[7])是住在身體的某一部分,譬如在心髒裡或在大腦裡;并不是他們相信靈魂本身不是在這一部分裡邊,而是因為他們認為心靈在這個地點好比是附加在靈魂上,和靈魂結合起來,認為心靈和靈魂一起告知這一部分。

    不錯,關于這一點,我本應該記起你在《論方法》[2]一書裡所講過的話;因為你在該書裡說過,你的想法是:人們通常歸之于生長、感覺的靈魂的全部職能,都不依賴于理性的靈魂;那些職能在理性的靈魂進入肉體之前就能夠行使,就如同它們每天在你認為毫無理性可言的動物裡邊行使着的那樣。

    但是我不知道我怎麼把它忘了;也許是因為我還不能确定是否你不願意用靈魂這個名稱來稱呼我們由之而像動物那樣生長和感覺的這個内在的本原,或者是否你以為這個名稱僅僅适合用于我們的心靈,雖然這個本原本來的意義是使之有生機,而心靈隻是我們用以思想的東西,正如你自己所确信的那樣。

    無論如何,我很願意你此後被叫做一個心靈,願意你确切地說來隻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

     你接着說,隻有思想是與你分不開的。

    這卻不能否認你,主要因為你隻是一個心靈,而在靈魂的實體和你的實體之間,除了在學校裡大家所說的那種理性的區别之外,你不承認有其他區别。

    不過,我還猶疑,不大知道當你說思想是與你分不開的時候,你的意思是否是說:隻要你存在,你就一直不停止思想。

    當然在這一點上是和某些古代哲學家的思想有很大的共同之處的,他們為了證明人的靈魂不滅,說靈魂是在一種不斷的運動狀态中,即,按照我的了解,它一直在思想。

    但是對于不能懂得你怎麼可能在昏睡狀态中思想,怎麼可能在你母親的肚子裡思想的那些人,卻不好說服。

    再說,我不知道是否你認為早在你母親的肚子裡的時候,或者在你從你母親的肚子裡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被滲透到你的肉體裡,或滲透到你的肉體的某一部分裡去了。

    不過我不想再進一步追問你,甚至也不想問你,當你還在你母親肚子裡的時候,或剛出來的頭幾天,或頭幾個月,或頭兒年,你是否還記得你都想了些什麼;假如你回答我說你都忘記了,我也不想再問你為什麼忘記了;我隻想告訴你去考慮一下,姑且不說你在那個時候幾乎根本沒有什麼思想吧;即使有,它也應孩是多麼渾沌,多麼輕微啊。

     你接着又說,你不是人們叫做人體的那種由肢體聚集起來的東西。

    這一點應該同意你,因為到現在你隻被認為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隻被認為是人的組合體的一個部分,這一部分有别于外在的、粗濁的那一部分。

    你說:我也不是滲透在這些肢體裡邊的一種稀疏的空氣,不是風,不是火,不是汽體,也不是氣息,也不是我所能虛構和想像的任何東西;因為我曾假定這些都是不存在的,而且,即使不改變這個假定,我覺得我仍然确知我是個東西。

    不過,心靈啊[3]!請你在這裡停一下,把這一切假定,或者不如說,把這一切虛構都停止下來并一勞永逸地消滅掉吧。

    你說:我不是空氣或類似空氣的什麼别的東西。

    但是,假如整個靈魂是類似這樣的一種東西,為什麼你(人們可以說你是靈魂的最高貴的部分),你不會被認為是靈魂的最精細的花,或者靈魂的最純粹、最活躍的部分呢? 你說:也許我假定不存在的那些東西都是實在的東西,同我所認識的我并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對于這件事我一點都不知道,我現在也不去辯解。

    然而,如果你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你不去辯解,那麼為什麼你說你不是那些東西?你說:我知道我存在:而對于如此明确地取得了的這個知識,是不能取決于或得自我還不知道的東西的。

    好吧;不過至少你要記得,你還沒有證明你不是空氣,不是汽體,或諸如此類的東西呢。

     五、你接着描寫了你所叫做想像的是什麼。

    因為你說:想像不是别的,隻是去想一個有形體的東西的形狀或影像。

    然而這是為了說明你是用一種和想像迥然不同的思想去認識你的本性。

    不過,既然你可以随意給想像下定義,那麼我請你告訴我,假如你真是有形體的(可能是這樣的,因為你還沒有證明你不是這樣),那麼為什麼你不能用一種有形體的形狀或影像來想你自己?我問你,當你想你自己的時候,你體驗了出現在你的思想裡的是什麼呢?難道不是一種純粹的、明白的、精細的實體,它像一陣令人舒适的風,散布在全身,或者至少散布在大腦裡,或者身體的某一部分裡,使之有生機,它在那個地方行使你所認為行使着的一切職能?你說:我承認,凡是我能用想像的辦法來理會的東西,都不屬于我對于我自己所具有的這種認識。

    但是你并沒有說你怎麼認識的;而且,不久以前你說過你還不知道是否所有這些東西都屬于你的本質,那麼請問,你現在從什麼地方可以推斷出這個結果來呢? 六、你接着說:必須小心地從這些東西上抽回他的心靈以便使它自己得以非常清楚地認識它自己的本性。

    這個意見非常好;不過,在你這樣非常小心地抽身回來之後,請你告訴我們,對于你的本性、你得到了什麼清楚的認識;因為光說你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你隻說了一種活動(opération),而這是我們大家早已知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