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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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
有錢真好，嗨喲！ 有錢真好。
[44] &ldquo真是首有趣的小詩。
&rdquo派爾以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說道。
&ldquo作者是個十九世紀的成年詩人。
像這樣的詩人可不多見。
&rdquo我又朝着下面的街道望去。
那個三輪車夫已經離開了。
&ldquo你的酒喝光了嗎？&rdquo派爾問道。
&ldquo沒有，但我以為你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也許我也開始不那麼緊繃繃的了，&rdquo派爾說，&ldquo受你的影響。
我想你對我有很多好的影響，托馬斯。
&rdquo 我将酒瓶和酒杯拿過來&mdash&mdash第一次時我少拿了一隻杯子，然後又不得不取些水回來。
那天晚上我做的一切事情都得花上很長時間。
他說：&ldquo你知道，我有一個很棒的家庭，但我的父母也有嚴苛的一面。
我們在栗樹街上有一座老房子，沿着山坡走上去，就在右手邊。
我的母親喜歡收藏玻璃器皿，我的父親&mdash&mdash當他不去研究那些腐蝕的岩石時&mdash&mdash熱衷整理達爾文的全部手稿和各種留念本。
你瞧，他們生活在過去。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約克給我留下了這麼深刻的印象。
他似乎多多少少幫我打開了眼界，讓我看到一些現實情況。
我的父親是一個孤立主義者。
&rdquo &ldquo也許我會喜歡你的父親，&rdquo我說，&ldquo我也是個孤立主義者。
&rdquo 派爾是個安靜的人，但那天晚上談興頗佳。
他說的話我完全沒有聽進去，因為我的心思在别處。
我試着說服我自己，韓先生自有其處理辦法，不至于采用簡單粗暴的手段。
但在像這樣的一場戰争裡，我知道，是沒有時間去猶豫的：手裡有什麼武器就用什麼&mdash&mdash法國人用凝固汽油彈，韓先生用子彈或者刀子。
我告訴自己說，我不想做裁決者，但太晚了&mdash&mdash我會讓派爾談上一會兒，然後再警告他。
他可以在我家裡過夜。
他們應該不會沖到這裡來的。
我想他當時正談到他的老保姆&mdash&mdash&ldquo她之于我的意義，甚至比我母親還重要，還有她過去常做的藍莓餡餅！&rdquo這時我打斷了他的話。
&ldquo你現在會随身帶槍嗎&mdash&mdash自打那天晚上之後？&rdquo &ldquo不會。
我們使館有規定&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你是在執行特殊任務？&rdquo &ldquo帶槍也沒什麼用&mdash&mdash如果他們想幹掉我的話，他們随時可以下手。
我像一隻白骨頂[45]那樣，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大學時，他們叫我蝙蝠&mdash&mdash因為我在夜裡也能看得見，就跟它們一樣。
有一次，我們大家在一起鬼混&hellip&hellip&rdquo他又說開了。
我回到窗前去。
一位三輪車夫在街對面等候。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之前那個&mdash&mdash他們看起來都很像，但我認為這是另一個。
也許他是真的在等客人。
在我看來，派爾待在使館裡會是最安全的。
我發出信号之後，他們一定已經制訂好了夜間的行動計劃：跟達科橋有關的行動。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那裡，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怎樣去做：派爾當然不會蠢到在日落之後還去駕車駛過達科，那道橋在我們那邊一直是有武裝警察把守的。
&ldquo都是我一個人在說，&rdquo派爾說，&ldquo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今天晚上我好像&hellip&hellip&rdquo &ldquo繼續吧，&rdquo我說，&ldquo我今天心情很平靜，就是這麼回事兒。
也許我們應該将晚餐取消掉。
&rdquo &ldquo不，别取消。
我一直感覺跟你有些隔閡，自從&hellip&hellip嗯&hellip&hellip&rdquo &ldquo自從你救了我的命。
&rdquo我說了出來，但也無法掩飾我自己造成的痛楚。
&ldquo不，我沒說那件事。
但我們那天晚上談得很好，不是嗎？就像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似的。
我知道了許多關于你的事情，托馬斯。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别介意，但對你來說也許是正确的&mdash&mdash不卷入其中。
你一直保持着這種态度，即便是你的腿斷了，你仍然保持中立。
&rdquo &ldquo總會在一些節點上有所改變，&rdquo我說，&ldquo情感的一時沖動&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還沒到那個地步。
我懷疑你是否能有那麼一天。
而我也不太可能去改變&mdash&mdash除非我死去。
&rdquo他愉快地加上這麼一句。
&ldquo即便發生上午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也不能改變你的觀點嗎？&rdquo &ldquo那些不過是戰争傷亡而已，&rdquo他說，&ldquo很遺憾，但你并不總能擊中你的目标。
好在，他們都為正确的事業而死。
&rdquo &ldquo如果死的是你那位會做藍莓餡餅的老保姆，你也會這麼說嗎？&rdquo 他沒有理會我這種淺顯的反駁。
&ldquo某種程度上來講，你也可以說他們是為民主而死的。
&rdquo他說。
&ldquo我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句話翻譯成越南語。
&rdquo我忽然覺得非常疲憊。
我想讓他趕緊走開，然後死去。
那樣我就可以重啟我的生活了&mdash&mdash從他進入這裡之前的那個節點開始。
&ldquo你永遠不會把我的話當回事兒，是嗎，托馬斯？&rdquo他抱怨道，帶着小學生那種快樂的神情，在我跟他相處的所有夜晚之中，他在這一晚上的興緻始終這麼高昂。
&ldquo我跟你說&mdash&mdash鳳正在看電影&mdash&mdash你和我一起度過整個晚上怎麼樣？我現在沒什麼事要做。
&rdquo就好像外面有人在指揮他如何遣詞造句一般，使我沒有任何推托的借口。
他繼續說道：&ldquo我們為什麼不去鄉村酒家呢？從那個夜晚起，我再也沒去過那裡。
那裡的食物跟老磨坊一樣好，而且還有音樂。
&rdquo 我說：&ldquo我甯願不記得那個夜晚。
&rdquo &ldquo我很抱歉。
我有時是個傻瓜，托馬斯。
去堤岸吃頓中餐如何？&rdquo &ldquo想吃頓好的話，必須提前預訂。
你是害怕去老磨坊嗎，派爾？那裡的鐵絲網很堅固，橋上也一直有警察巡視。
你也不會傻到開車穿過達科，是吧？&rd
有錢真好，嗨喲！ 有錢真好。
[44] &ldquo真是首有趣的小詩。
&rdquo派爾以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說道。
&ldquo作者是個十九世紀的成年詩人。
像這樣的詩人可不多見。
&rdquo我又朝着下面的街道望去。
那個三輪車夫已經離開了。
&ldquo你的酒喝光了嗎？&rdquo派爾問道。
&ldquo沒有，但我以為你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也許我也開始不那麼緊繃繃的了，&rdquo派爾說，&ldquo受你的影響。
我想你對我有很多好的影響，托馬斯。
&rdquo 我将酒瓶和酒杯拿過來&mdash&mdash第一次時我少拿了一隻杯子，然後又不得不取些水回來。
那天晚上我做的一切事情都得花上很長時間。
他說：&ldquo你知道，我有一個很棒的家庭，但我的父母也有嚴苛的一面。
我們在栗樹街上有一座老房子，沿着山坡走上去，就在右手邊。
我的母親喜歡收藏玻璃器皿，我的父親&mdash&mdash當他不去研究那些腐蝕的岩石時&mdash&mdash熱衷整理達爾文的全部手稿和各種留念本。
你瞧，他們生活在過去。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約克給我留下了這麼深刻的印象。
他似乎多多少少幫我打開了眼界，讓我看到一些現實情況。
我的父親是一個孤立主義者。
&rdquo &ldquo也許我會喜歡你的父親，&rdquo我說，&ldquo我也是個孤立主義者。
&rdquo 派爾是個安靜的人，但那天晚上談興頗佳。
他說的話我完全沒有聽進去，因為我的心思在别處。
我試着說服我自己，韓先生自有其處理辦法，不至于采用簡單粗暴的手段。
但在像這樣的一場戰争裡，我知道，是沒有時間去猶豫的：手裡有什麼武器就用什麼&mdash&mdash法國人用凝固汽油彈，韓先生用子彈或者刀子。
我告訴自己說，我不想做裁決者，但太晚了&mdash&mdash我會讓派爾談上一會兒，然後再警告他。
他可以在我家裡過夜。
他們應該不會沖到這裡來的。
我想他當時正談到他的老保姆&mdash&mdash&ldquo她之于我的意義，甚至比我母親還重要，還有她過去常做的藍莓餡餅！&rdquo這時我打斷了他的話。
&ldquo你現在會随身帶槍嗎&mdash&mdash自打那天晚上之後？&rdquo &ldquo不會。
我們使館有規定&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你是在執行特殊任務？&rdquo &ldquo帶槍也沒什麼用&mdash&mdash如果他們想幹掉我的話，他們随時可以下手。
我像一隻白骨頂[45]那樣，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大學時，他們叫我蝙蝠&mdash&mdash因為我在夜裡也能看得見，就跟它們一樣。
有一次，我們大家在一起鬼混&hellip&hellip&rdquo他又說開了。
我回到窗前去。
一位三輪車夫在街對面等候。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之前那個&mdash&mdash他們看起來都很像，但我認為這是另一個。
也許他是真的在等客人。
在我看來，派爾待在使館裡會是最安全的。
我發出信号之後，他們一定已經制訂好了夜間的行動計劃：跟達科橋有關的行動。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那裡，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怎樣去做：派爾當然不會蠢到在日落之後還去駕車駛過達科，那道橋在我們那邊一直是有武裝警察把守的。
&ldquo都是我一個人在說，&rdquo派爾說，&ldquo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今天晚上我好像&hellip&hellip&rdquo &ldquo繼續吧，&rdquo我說，&ldquo我今天心情很平靜，就是這麼回事兒。
也許我們應該将晚餐取消掉。
&rdquo &ldquo不，别取消。
我一直感覺跟你有些隔閡，自從&hellip&hellip嗯&hellip&hellip&rdquo &ldquo自從你救了我的命。
&rdquo我說了出來，但也無法掩飾我自己造成的痛楚。
&ldquo不，我沒說那件事。
但我們那天晚上談得很好，不是嗎？就像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似的。
我知道了許多關于你的事情，托馬斯。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别介意，但對你來說也許是正确的&mdash&mdash不卷入其中。
你一直保持着這種态度，即便是你的腿斷了，你仍然保持中立。
&rdquo &ldquo總會在一些節點上有所改變，&rdquo我說，&ldquo情感的一時沖動&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還沒到那個地步。
我懷疑你是否能有那麼一天。
而我也不太可能去改變&mdash&mdash除非我死去。
&rdquo他愉快地加上這麼一句。
&ldquo即便發生上午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也不能改變你的觀點嗎？&rdquo &ldquo那些不過是戰争傷亡而已，&rdquo他說，&ldquo很遺憾，但你并不總能擊中你的目标。
好在，他們都為正确的事業而死。
&rdquo &ldquo如果死的是你那位會做藍莓餡餅的老保姆，你也會這麼說嗎？&rdquo 他沒有理會我這種淺顯的反駁。
&ldquo某種程度上來講，你也可以說他們是為民主而死的。
&rdquo他說。
&ldquo我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句話翻譯成越南語。
&rdquo我忽然覺得非常疲憊。
我想讓他趕緊走開，然後死去。
那樣我就可以重啟我的生活了&mdash&mdash從他進入這裡之前的那個節點開始。
&ldquo你永遠不會把我的話當回事兒，是嗎，托馬斯？&rdquo他抱怨道，帶着小學生那種快樂的神情，在我跟他相處的所有夜晚之中，他在這一晚上的興緻始終這麼高昂。
&ldquo我跟你說&mdash&mdash鳳正在看電影&mdash&mdash你和我一起度過整個晚上怎麼樣？我現在沒什麼事要做。
&rdquo就好像外面有人在指揮他如何遣詞造句一般，使我沒有任何推托的借口。
他繼續說道：&ldquo我們為什麼不去鄉村酒家呢？從那個夜晚起，我再也沒去過那裡。
那裡的食物跟老磨坊一樣好，而且還有音樂。
&rdquo 我說：&ldquo我甯願不記得那個夜晚。
&rdquo &ldquo我很抱歉。
我有時是個傻瓜，托馬斯。
去堤岸吃頓中餐如何？&rdquo &ldquo想吃頓好的話，必須提前預訂。
你是害怕去老磨坊嗎，派爾？那裡的鐵絲網很堅固，橋上也一直有警察巡視。
你也不會傻到開車穿過達科，是吧？&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