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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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有任何傷亡,是嗎?&rdquo一輛救護車強行從卡提拿街駛入廣場,那位攔住我的警察退到一旁,讓車順利通過。

    他旁邊的警察跟人争吵起來。

    我将派爾推到前面,順勢沖進廣場,那兩個警察沒來得及阻攔我們。

     我們身處一群哀悼者之間。

    警察可以阻攔其他人湧入廣場;但他們對于廣場上的幸存者和第一批湧進來的人則是無能為力。

    醫生們十分忙碌,沒時間去顧及那些死人,那些屍體隻好留給他們的家屬,人們可以像認領椅子那樣去認領屍體。

    一個女人坐在地上,将她的嬰兒的殘肢放在膝蓋上,又鄭重地将農民草帽蓋在它身上。

    她一動不動,安靜不語,整個廣場上最使我震驚的就是這份安靜。

    它就像我曾經在舉辦彌撒時所參觀的那間教堂&mdash&mdash除去四周那些歐洲人的哭泣與懇求之聲外,僅有的聲音來自那些助祭者,随後又再次安靜下來,好像東方的謙遜、耐心與禮節使其感到羞愧似的。

    在花園邊那斷腿的軀體還抽動了一下,像一隻丢了腦袋的小雞。

    從那人穿着的襯衫來看,他可能是一個三輪車夫。

     派爾說:&ldquo真可怕。

    &rdquo他看着自己那雙濡濕的鞋子,以厭惡的聲音問道,&ldquo這是什麼?&rdquo &ldquo是血,&rdquo我說,&ldquo你以前沒見過血嗎?&rdquo 他說:&ldquo見公使之前,我得把鞋子清理幹淨。

    &rdquo我不覺得他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生平第一次看見真正的戰争:他撐着船去發豔那次,更像是一個孩童的夢幻經曆,反正在他眼裡,軍人也不算什麼。

     我的手按在他肩膀上,強迫他望向四周。

    我說:&ldquo在這個時候,這裡全都是婦女和孩子們&mdash&mdash這是人們購物的時間段。

    為什麼要挑這個時間?&rdquo 他有氣無力地說:&ldquo本來這裡會有一次遊行。

    &rdquo &ldquo你希望抓住幾個上校吧。

    但遊行昨天就被取消了,派爾。

    &rdquo &ldquo我不知道。

    &rdquo &ldquo不知道!&rdquo我把他推到一攤血迹裡,之前這裡放着一副擔架,&ldquo你的消息應該更靈通一些。

    &rdquo &ldquo我沒在市區裡,&rdquo他說,低頭看了看他的鞋子,&ldquo他們應該取消這次行動的。

    &rdquo &ldquo那不就錯過這些樂趣了嗎?&rdquo我質問他,&ldquo你們會希望泰将軍的示威遊行失敗?現在可比遊行要好得多。

    在一場戰争裡,婦女和孩子們是新聞,但軍人并不是。

    這會震驚全球的新聞界。

    你們已經将泰将軍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了。

    你已經使第三勢力與國家民主主義上升到了恰當的位置。

    回家去找你的鳳吧,給她講講你們那些英勇的死者&mdash&mdash她的同胞裡又有幾十個無須再令人擔心了。

    &rdquo 一位矮小而肥胖的教士匆忙跑過,手裡托着一個盤子,盤子上面用餐巾紙蓋着。

    派爾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說真的,我已經說得太多了。

    他臉色蒼白,筋疲力盡,仿佛随時都能跌倒,我想:&ldquo這有什麼好處呢?他總是這般天真無知,你不能責備天真無知的人,他們永遠是無罪的。

    你能做的隻是控制住他們,或者消滅他們。

    天真無知是一種精神錯亂。

    &rdquo 他說:&ldquo泰将軍不會這樣做的。

    我确定他不會。

    一定是有人欺騙了他。

    那些共産黨&hellip&hellip&rdquo 他被自己的善意與無知武裝起來,外人很難撼動。

    他站在廣場上,我扔下他獨自沿着卡提拿街走去,走到那座可怕的粉紅色教堂那裡,路被封鎖了,但已經有不少人湧了進去:在那些死者面前為其祈禱,對他們來說也算一種安慰吧。

     不像他們,我有感恩的理由,難道不是因為鳳還活着嗎?難道不是鳳在事發之前得到&ldquo警告&rdquo了嗎?但是,我尤其難忘的是廣場上那具斷腿的軀體,以及伏在母親膝蓋上的嬰兒。

    他們事先沒有得到警告:他們不夠重要。

    如果遊行真的發生了,他們會不會也是同樣的結果呢,出于好奇,去看看那些軍人,聽聽那些演講,并且還會撒一些鮮花?一顆兩百磅重的炸彈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待遇。

    當你建立一條國家民主陣線時,需要死多少名上校才能證明一個孩子或者三輪車夫的死亡是合理的呢?我叫住一輛摩托三輪車,告訴司機拉我去米托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