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論三種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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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愛惜自己的自由,延長生活的樂趣,達觀地承受仆人的不忠,丈夫的粗暴,歲月的侵蝕,皺紋的出現,以及諸如此類的煩擾。

    這就是我給她們指定的學問的最大範圍。

     有的人本性孤僻、内向。

    我性格的本質是适于交際和出頭露面,我感情外露,使人對我一目了然,我生性合群樂于交友。

    我喜愛并鼓吹的獨處其實不過是歸攏一下我的情感和思想,不是為了限制和緊縮我的步伐,而是為了限制和緊縮我的欲望和煩惱,為了擯棄外來的誘惑,躲避束縛和強制,同時也躲避一大堆事務,而并非躲避人群。

    說真的,局部的獨處反倒更能把我朝外部世界擴展;我常常在獨處時,考慮國家大事,關注世界。

    而在羅浮宮或在一大堆人面前,我卻把自己擠壓和約束在軀殼裡,人群把我推向我自己,而在肅穆、拘謹的場所,我的言談卻特别輕松、随便、富有特色。

    人們的荒唐之舉并不使我覺得可笑,因為其中包含了我們的人生哲理。

    從性格而論,我并不厭惡學堂裡的喧鬧,我也曾在那裡度過人生的一段時光,而且總是愉快地加入大夥的聚會,隻要這種聚會是間或為之,并且在對我合适的時間。

    然而,我曾提到過的性格上的疏懶注定使我留戀清靜;甚至在我的居所,在我那人口衆多、來客頻繁的家裡也是如此。

    我常在家中會見來訪者,但很少是那些我樂意與之交談的人。

    我在家中為自己也為别人保留一份别處少有的自由。

    一切客套、繁文缛節以及社會禮節(唉!奴性的、讨厭的習俗!)中其他諸如此類令人難受的規矩在這兒都被免除,每個人按自己的方式行事,按自己的意願思想;我則少言寡語,常獨自關在書房裡沉思默想,不受家人幹擾。

     我一直尋求與之相處和親近的人,是那種被稱作正派而聰敏的人。

    見到這樣的人就使我不想見其他的人。

    說到底,這類人在社會上是鳳毛麟角,而且他們的正派聰明主要是天性使然。

    和他們交往僅僅是為了親密相處,常相往來,談天說地;為了思想和心靈的交流,不為别的。

    我們交談時,話題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談話沒有負擔,不故作深奧而總是意趣盎然優雅得體;充滿了成熟而堅實的判斷,揉和着善意、坦率、輕松、友好。

    我們的思想并非隻在讨論替代繼承或王朝事務等重大話題時才表現出它的力和美;在私人交談中同樣能表現。

    我甚至能從手下人的緘默和微笑中了解他們,有時在餐桌上比在會議上更能洞察他們。

    伊波馬居斯就曾說,他僅僅根據一個人在街上行走的步态,便能看出此人是否是名好角鬥士。

    如果一時興起,談話涉及到學說,那也無不可;不過此時學說本身也一反通常的威嚴、不容置辯和令人厭煩的面貌,而變得溫和謙恭了。

    談論學術于我們隻不過是一種度時的方式,該當受教育或聽說教的時候,我們自會去學說的王國,而眼下隻好請它屈尊遷就我們了。

    因為,學說不管多麼有用,多麼受歡迎,我個人以為必要時仍可抛開它,可以沒有學說而辦我們的事。

    禀賦良好,并在與人的交際中得到磨煉的心靈自然而然會使人愉快。

    藝術不是别的,正是這類心靈表現的歸納和彙集。

     與美麗而正派的女子交往也是一件令我怡然陶然的事。

    &ldquo因為,我們也有一雙行家的慧眼[12]。

    &rdquo雖說和女人交往時精神上的享受不及在第一種交往中那樣強烈,但是感官的享受&mdash&mdash在這種交往中感官參與得更多&mdash&mdash使它幾乎和第一種一樣令人愉悅,盡管二者無法等同。

    不過和女人交往時我們必須有所戒備,尤其那些易受肉體沖動影響的人(比如我)更應如此。

    我年輕時吃過肉體沖動的苦頭,據詩人們說,這種沖動會發生在那些放任自流、不善約束、不善判斷的人身上。

    年輕時的事如一記鞭笞,從此成了我的教訓。

     亞哥斯[13]船隊在卡法雷觸礁, 幸免于難者從此膽戰心驚; 每當駛近優卑亞[14]島, 便忙不疊轉舵逃避[15]。

     &mdash&mdash奧維德 在男歡女愛上傾注全部思想,以毫無顧忌的激情投身于其中,這是一種荒唐之舉。

    但另一方面,如果缺乏愛情和意願,隻是逢場作戲,迫于年齡和習俗的要求,扮演一次大家都演過的角色,除了空口白話,不投入自己的感情,這樣做雖然确實安全保險,卻是一種懦夫行徑,猶如一個人因害怕危險而放棄自己的榮譽、利益或歡樂;可以肯定,奉行此種做法的人,絕不能希望從中得到任何使一個高尚的心靈感動和滿足的結果。

    你想實實在在享受的東西,應該是你真心實意渴望的東西。

    命運可能不公正地恩寵一些女人的外表,這是常有的事。

    沒有一個女人&mdash&mdash即使她長得很醜&mdash&mdash是不想讨人喜歡的;沒有一個女人不顯示她的長處,或是她的年輕,或是她的笑靥,或是她的身姿;因為無一長處的醜女正如無一缺點的美女,是不存在的。

    婆羅門種姓有個習俗,凡是沒有其他出色之處可炫耀的姑娘,都到一個廣場上,向被召集在那裡的人們展示自己女性的部位,讓人看看她們是否有資格找到一個丈夫。

     因此,一聽到男人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