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論三種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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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忠心不二,沒有一個女人不輕易相信的。

    而當今男人的背叛已是平常的、司空見慣的行為,這就必然導緻生活正向我們展現的這一情況:女人們聚在一起,自我依托,或互相依托,為的是躲避我們;或者她們也學我們的樣,在這出鬧劇中扮演她們的角色,沒有激情,沒有興趣,沒有愛,隻是應付。

    &ldquo既然她們已不受自己的感情和别人的感情的束縛[16],&rdquo她們便像柏拉圖筆下的利齊娅那樣認為,我們愈是不真心愛她們,她們愈可以為了利益和其他好處委身于我們。

     她們就像演員在演戲,演戲時台下的觀衆得到的樂趣和台上演員一樣多,甚至更多。

     至于我,我認為沒有丘比特就沒有維納斯,一如沒有孩子就沒有母愛,二者的本質是互相歸屬互相依存的。

    同樣,欺騙行為的惡果必将由欺騙者自己吞食,沒付出努力和代價的人必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回報。

    把維納斯敬為女神者,認為維納斯的美主要不是肉體的美,而是精神的美;這種人尋求的愛不是男女的愛,甚至也不是動物的愛。

    動物的愛并不像人們以為的那麼粗俗,低下!我們看到,想象和欲望如何使動物興奮,如何在肉體之先刺激它們;我們看到,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的動物,都會在群體中挑選自己喜歡的對象,而且它們之間能保持長期的恩愛。

    那些因年老而體力不濟的動物,還能因愛情而渾身顫動或發出嘶鳴。

    我們見過動物在交配前充滿希望和熱情,當肉體完成其職能後,甜蜜的回味仍使它們無比歡愉。

    我們還見過有些動物交配後驕傲地昂首闊步,或發出快樂和得意的鳴叫,仿佛在說它們疲乏了,也心滿意足了。

    若隻是為了釋放肉體的本能需要,又何需如此費盡心機去煩勞他人。

    所以愛情不是為饑不擇食的餓漢們準備的食品。

     我是個不要人們把我看得比真實的我更好的人,所以我才講述我年輕時的過失。

    我不大去光顧煙花女,不僅是因為眠花宿柳危害健康(這方面我十分謹慎,所以隻得過兩次病,還是輕微的,初期的),同時出于對這種行為的鄙視;我喜歡讓困難、欲望,以及某種勝利的榮耀把愛情的歡愉刺激得更強烈;我欣賞提比略[17]的做派,他在愛情上表現出謙恭、高尚和其他美德;我也欣賞交際花弗羅拉的脾氣,她從不委身給地位低于獨裁官、執政官、檢查官的人,而且她拿情人的高官顯位來消遣,當然多少也為那些珍珠、羅緞、封号和奢華的排場。

    我非常看重女人的心靈,但她的肉體也必須令人賞心悅目。

    因為,憑心而論,如果心靈的美與肉體的美二者必須舍其一,那麼我可能甯願舍棄前者;心靈可以在更重大的事情上派用場,而在愛情這件與視覺和觸覺特别有關的事上,沒有美好的心靈還可以有所為,沒有美好的肉體卻絕對不行。

    所以姣好的容貌實在是女子的優勢,她們的美是那麼獨特,以至我們男人的美雖然要求另一些特征,但隻有與她們的美有了共同之處&mdash&mdash孩童式的,光滑無須的&mdash&mdash才算美到極緻。

    傳說,在土耳其皇帝的後宮,不計其數的以美色侍奉皇帝的人,最多到二十二歲就被辭退。

     善于思考、冷靜明智、忠于友情則是男人的特色,所以他們掌管國家大事。

     上述兩種交往都有偶然性,并取決于别人。

    第一種因其寡見鮮有而令人惆怅;第二種随着歲月增長而日漸凋零;故而它們沒能滿足我一生的需要。

    與書本的交往,即我要談的第三種交往,要可靠得多,并更多地取決于我們自己。

    這種交往也許沒有前面兩種的諸多優點,但穩定和方便卻是它獨有的長處。

    與書本的交往伴随着我的一生,并處處給我以幫助。

    它是我的老境和孤獨中的安慰。

    它解除我的閑愁和煩悶,并随時幫我擺脫令人生厭的夥伴。

    它能磨鈍疼痛的芒刺,如果這疼痛不是達到極點和壓倒一切的話。

    為了排遣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唯一的辦法是求助于書籍,書很快将我吸引過去,幫我躲開了那個念頭。

    然而書籍毫不因為我隻在得不到其他更實在、更鮮活、更自然的享受時才去找它們而氣惱,它們總是以始終如一的可親面容接待我。

     俗話說:牽着馬的人也可步行,隻要他願意;那不勒斯和西西裡國王雅克是個年輕、英俊、健壯的人,他常讓人将他擡在擔架上巡遊四方,頭下墊隻蹩腳的羽枕,身穿灰不溜秋的粗布袍,戴頂同樣質料的睡帽,後面卻跟着豪華威武的王室随從隊,各色馱轎和駿馬,衆多侍從和衛士,表現出一種還相當稚嫩且尚未穩固的威嚴。

    痊愈之券在握的病人無需同情。

    這一警句很對。

    我從書籍中得到的收獲全在于對這一警句的體會和運用。

    事實上,我使用書本幾乎并不比那些不知書為何物的人更多。

    我享受書,猶如守财奴享受他的财寶,因為我知道什麼時候我樂意,随時可以享受;這種擁有權使我的心感到惬意滿足。

    不管在太平時期還是在戰亂年代,我每次出遊從不曾不帶書。

    然而我可能數天,甚至數月不用它們。

    我對自己說:&ldquo待會兒再讀,或者明天,或者等我想讀的時候。

    &rdquo時間一天天過去,但我并不悲傷。

    因為我想書籍就在我身邊,它們賦予我的時日幾許樂趣。

    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