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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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腰闆挺得筆直，沒有靠在椅子上。
白發蒼蒼的大腦袋，向上昂起，五官粗大，線條分明；她看起人來有點傲慢的神氣，帶點挑釁的味道；看來，她的眼神和舉止純粹是天生如此。
盡管已是七十五的高齡，臉色卻相當鮮潤，連牙齒也沒有全壞。
她身穿一件黑色綢衣，頭戴雪白的軟帽。
&ldquo她使我非常感興趣。
&rdquo阿斯特萊先生和我并排上樓去，悄聲對我說道。
&ldquo她知道那些電報，&rdquo我心裡尋思，&ldquo也知道德·格裡，但對勃朗希小姐似乎還知道得不多。
&rdquo我立即把這一點告訴阿斯特萊先生。
人呀，真是罪孽深重！我的驚詫剛過去，立刻又為我們馬上要給将軍一個沉雷乍響般的打擊而暗自高興。
我走在前頭，喜滋滋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驅使我、刺激我。
我們那一夥人住在三樓；我不去通報，甚至也不敲門，呼啦一下子把房門推開，衆人擡着老太太浩浩蕩蕩一擁而入。
他們都在這裡，好像特意在将軍的起居室裡聚會。
時間是十二點鐘，似乎是在籌劃一次什麼旅行，&mdash&mdash一部分人準備乘車，另外一部分人打算騎馬，全體出動；此外還邀請了一些熟人。
除了将軍、波麗娜跟孩子們以及保姆之外，在起居室裡的尚有：德·格裡，勃朗希小姐&mdash&mdash又穿上了長裙騎裝，她的母親康明夫人，一位體态矮小的公爵，還有一個德國人，搞什麼科學的旅行家，這個人我才初次看見。
老太太的輪椅徑直擡到起居室正中央放下，離将軍三步路。
天哪，這景象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闖進去之前，将軍正在講話，德·格裡在糾正他。
應當指出，勃朗希小姐和德·格裡不知為什麼最近兩三天，就在可憐的将軍的鼻子底下，竭力讨好小個子公爵。
這夥人聚在一起，雖則可能是做作，卻出現一種親如家人般的極為愉快的氣氛。
看到老太太，正在說話的将軍說到一半，張着嘴，突然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望着老太太，好像被妖魔的目光鎮住了。
老太太也不作聲，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然而這目光是何等的威嚴，一股嘲諷的、挑戰般的神氣！他們這樣互相對視了足足有十秒鐘，周圍的人一點聲音也沒有。
德·格裡起先呆若木雞，但旋即臉上露出異常不安的神色。
勃朗希小姐揚起眉毛，張開嘴巴，驚訝地打量着老太太。
公爵和科學家靜靜觀察整個場面，深深感到困惑不解。
波麗娜的目光中流露出異常的驚訝與困惑，但她突然之間面色煞白，一會兒臉又漲得通紅。
是啊，這對大家都是一場災難！我隻是把目光從老太太身上移到周圍的人身上，來來回回地觀察。
阿斯特萊先生照例靜靜地站在一旁，彬彬有禮。
&ldquo瞧，我來了！電報沒來，是我來了！&rdquo老太太終于打破靜默，突然發話了，&ldquo怎麼樣，你們沒料到吧？&rdquo &ldquo安東尼達·瓦西裡耶夫娜&hellip&hellip嬸嬸&hellip&hellip怎麼會&hellip&hellip&rdquo倒黴的将軍喃喃說道。
老太太若是再有幾秒鐘不開口，他也許就要中風了。
&ldquo你問怎麼來的？搭上火車就來了呗。
鐵路是幹什麼用的？你們都以為我已經兩腿一伸，把遺産留給你們啦？我可是知道你是怎麼往那邊發電報的。
我想，那電報費前前後後花去不少吧。
這裡打電報不便宜。
我呢，叫人擡起就走，一走就到這裡了。
這一位就是那個法國人？大概是德·格裡先生吧？&rdquo &ldquo是的，夫人，&rdquo德·格裡應聲道，&ldquo請相信，我十分高興&hellip&hellip您身體健康&hellip&hellip在這裡看到您&hellip&hellip真是奇迹&hellip&hellip &ldquo說得倒是真動人！我知道你是那種花言巧語的家夥，我連這麼一丁點兒也不相信你！&rdquo她向他伸出一隻小手指頭比畫着。
&ldquo這個人是誰？&rdquo她轉過身來指着勃朗希小姐。
惹人注目的法國女人穿的是騎裝，手裡握着鞭子，分明使她驚訝。
&ldquo本地女人嗎？&rdquo &ldquo這是勃朗希·德·康明小姐，那一位是她的媽媽康明夫人；她們也住在這家旅館。
&rdquo我向她奉告。
&ldquo那女兒已經嫁人了？&rdquo老太太不顧禮貌，詳細打聽。
&ldquo康明小姐是姑娘。
&rdquo我故意壓低聲音，盡量恭恭敬敬地答話。
&ldquo可愛嗎？&rdquo 我一時不明白她的問話何所指。
&ldquo跟她在一起是不是乏味？她懂不懂俄語？喏，德·格裡在莫斯科時學過俄語
她的腰闆挺得筆直，沒有靠在椅子上。
白發蒼蒼的大腦袋，向上昂起，五官粗大，線條分明；她看起人來有點傲慢的神氣，帶點挑釁的味道；看來，她的眼神和舉止純粹是天生如此。
盡管已是七十五的高齡，臉色卻相當鮮潤，連牙齒也沒有全壞。
她身穿一件黑色綢衣，頭戴雪白的軟帽。
&ldquo她使我非常感興趣。
&rdquo阿斯特萊先生和我并排上樓去，悄聲對我說道。
&ldquo她知道那些電報，&rdquo我心裡尋思，&ldquo也知道德·格裡，但對勃朗希小姐似乎還知道得不多。
&rdquo我立即把這一點告訴阿斯特萊先生。
人呀，真是罪孽深重！我的驚詫剛過去，立刻又為我們馬上要給将軍一個沉雷乍響般的打擊而暗自高興。
我走在前頭，喜滋滋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驅使我、刺激我。
我們那一夥人住在三樓；我不去通報，甚至也不敲門，呼啦一下子把房門推開，衆人擡着老太太浩浩蕩蕩一擁而入。
他們都在這裡，好像特意在将軍的起居室裡聚會。
時間是十二點鐘，似乎是在籌劃一次什麼旅行，&mdash&mdash一部分人準備乘車，另外一部分人打算騎馬，全體出動；此外還邀請了一些熟人。
除了将軍、波麗娜跟孩子們以及保姆之外，在起居室裡的尚有：德·格裡，勃朗希小姐&mdash&mdash又穿上了長裙騎裝，她的母親康明夫人，一位體态矮小的公爵，還有一個德國人，搞什麼科學的旅行家，這個人我才初次看見。
老太太的輪椅徑直擡到起居室正中央放下，離将軍三步路。
天哪，這景象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闖進去之前，将軍正在講話，德·格裡在糾正他。
應當指出，勃朗希小姐和德·格裡不知為什麼最近兩三天，就在可憐的将軍的鼻子底下，竭力讨好小個子公爵。
這夥人聚在一起，雖則可能是做作，卻出現一種親如家人般的極為愉快的氣氛。
看到老太太，正在說話的将軍說到一半，張着嘴，突然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望着老太太，好像被妖魔的目光鎮住了。
老太太也不作聲，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然而這目光是何等的威嚴，一股嘲諷的、挑戰般的神氣！他們這樣互相對視了足足有十秒鐘，周圍的人一點聲音也沒有。
德·格裡起先呆若木雞，但旋即臉上露出異常不安的神色。
勃朗希小姐揚起眉毛，張開嘴巴，驚訝地打量着老太太。
公爵和科學家靜靜觀察整個場面，深深感到困惑不解。
波麗娜的目光中流露出異常的驚訝與困惑，但她突然之間面色煞白，一會兒臉又漲得通紅。
是啊，這對大家都是一場災難！我隻是把目光從老太太身上移到周圍的人身上，來來回回地觀察。
阿斯特萊先生照例靜靜地站在一旁，彬彬有禮。
&ldquo瞧，我來了！電報沒來，是我來了！&rdquo老太太終于打破靜默，突然發話了，&ldquo怎麼樣，你們沒料到吧？&rdquo &ldquo安東尼達·瓦西裡耶夫娜&hellip&hellip嬸嬸&hellip&hellip怎麼會&hellip&hellip&rdquo倒黴的将軍喃喃說道。
老太太若是再有幾秒鐘不開口，他也許就要中風了。
&ldquo你問怎麼來的？搭上火車就來了呗。
鐵路是幹什麼用的？你們都以為我已經兩腿一伸，把遺産留給你們啦？我可是知道你是怎麼往那邊發電報的。
我想，那電報費前前後後花去不少吧。
這裡打電報不便宜。
我呢，叫人擡起就走，一走就到這裡了。
這一位就是那個法國人？大概是德·格裡先生吧？&rdquo &ldquo是的，夫人，&rdquo德·格裡應聲道，&ldquo請相信，我十分高興&hellip&hellip您身體健康&hellip&hellip在這裡看到您&hellip&hellip真是奇迹&hellip&hellip &ldquo說得倒是真動人！我知道你是那種花言巧語的家夥，我連這麼一丁點兒也不相信你！&rdquo她向他伸出一隻小手指頭比畫着。
&ldquo這個人是誰？&rdquo她轉過身來指着勃朗希小姐。
惹人注目的法國女人穿的是騎裝，手裡握着鞭子，分明使她驚訝。
&ldquo本地女人嗎？&rdquo &ldquo這是勃朗希·德·康明小姐，那一位是她的媽媽康明夫人；她們也住在這家旅館。
&rdquo我向她奉告。
&ldquo那女兒已經嫁人了？&rdquo老太太不顧禮貌，詳細打聽。
&ldquo康明小姐是姑娘。
&rdquo我故意壓低聲音，盡量恭恭敬敬地答話。
&ldquo可愛嗎？&rdquo 我一時不明白她的問話何所指。
&ldquo跟她在一起是不是乏味？她懂不懂俄語？喏，德·格裡在莫斯科時學過俄語